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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见姜舒愣怔出神,沈长泽不由好奇。
    “触景生情,想起大婚那日。”姜舒回神,不再忆想。
    “这几年委屈你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沈长泽努力回想,却想不起大婚那日她是何模样。
    姜舒笑笑,不予置否。
    征战沙场的将军,用舞剑握枪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敷手,说不触动是假的。
    为了掩藏心中的悸动,姜舒随口扯了个话题:“边关,战场……是什么样的?”
    “烽烟黄沙,狂风寒雪,刀光血影,尸横遍野……”沈长泽口中的边关很不美好。
    姜舒垂眸,瞧见沈长泽手背上有条细细的疤痕,于是问他:“你这些年是不是很艰难?”
    听她关心自己,沈长泽心头一震,喉结滚动嗓音沙哑道:“第一次上战场,我被战争的残酷惊到,一愣神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危急时刻师父挡在了我面前,弯刀刺穿他的胸膛,滚烫的血溅了我一脸。”
    “一次敌军夜袭,神思不清的我被长枪扎中胸口,险些便没命了,是锦初斩杀敌人救了我……”
    “数次死里逃生我终于有了经验,学会了时刻警醒保护自己,虽然仍旧避免不了受伤,但总能留得命在,那些伤也就算不得什么,养几日便好了。”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口吻,姜舒有些羞愧。比起他在战场受的伤,她这点烫伤实在不值一提。
    可她还是觉得疼,钻心的疼。
    “锦初也有一身好武艺,上阵杀敌丝毫不逊于男儿。这些年跟着我出生入死,留下了满身疤痕,这要是在上京,怕是都嫁不出去。”
    说起程锦初,沈长泽眼中有愧疚也有心疼,糅合成浓烈的爱意扎根在他心底。
    姜舒知道,她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程锦初了。
    “你们受苦了。”姜舒由衷道。
    抛开私人恩怨不谈,沈长泽和程锦初保家卫国,值得她敬佩。
    沈长泽摇头:“比起其他将士这点苦算不得什么,且我们比他们幸运,还能活着回到上京,我很知足了。”
    听他心平气和的说着这些年的九死一生,姜舒心中释然了些许。
    可她心疼了别人,又有谁来心疼她呢?
    以柔弱之躯撑起一个落败的侯府,她也并不容易。只是她的艰难无处诉说,只能埋在心底。
    不愿再想这些,姜舒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风微凉,沈长泽见她睡着了,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到了床上。
    姜舒很轻,轻到他抱在怀里感觉一点也不踏实。
    拉过锦被给她盖好,沈长泽换了一块冰继续给她敷手。
    床上的人儿睡的不甚安稳,时而蹙眉时而翻动。
    沈长泽怕她弄到手背,只得用手抓着她的皓腕。
    如此近的距离,清晰到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长睫,就更别说精雕玉琢的小脸和眉眼了。
    世人皆爱美,他也无法免俗。
    视线顺着玲珑翘鼻往下,落在樱红的唇瓣上,止不住喉头滚动。
    这是他的妻。
    咀嚼着这几个字,沈长泽心中生出丝丝甜意,俯身吻了一下姜舒光洁的额头。
    翌日,姜舒醒来时己是天光大亮。
    “檀玉,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半了,夫人可还觉得疼?”檀玉扶着姜舒起身。
    姜舒低眸瞧向己经消肿的手背:“不怎么疼了。”
    她在屋里搜寻一圈,没有见到沈长泽的身影,想必己经走了。
    看出她心中所想,檀玉道:“侯爷守了夫人整夜,天明时给夫人上了药才走。”
    “他守了一夜?”姜舒有些难以置信。
    檀玉点头:“楮玉也在屋外守了整夜,隔半个时辰送一次冰,亲眼所见。”
    原本檀玉极不待见沈长泽,但现在却有了改观:“奴婢觉得侯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可他的心里不止有她。
    姜舒不语,穿好鞋袜后任由檀玉伺候她洗漱,然后坐到铜镜前梳妆。
    揽云院里,晏阳晏欢在院子里玩耍,程锦初在屋中查看账册。
    她虽识字,但侯府账册错综复杂,她看的十分吃力,许多地方都不甚明白。
    她想问沈长泽,然他刚歇下,且他一介男子也不一定懂后宅庶务。思来想去,她带着账册去寻了婆母林氏。
    “什么?姜舒让你掌家。”沈母惊的险些让茶呛到。
    见沈母如此大的反应,程锦初以为是不信任她,于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沈母摆手:“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你不了解侯府,这家不是谁都能掌的。”
    沈母叹气,不知该如何同她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初到侯府,确然什么都不懂,还望母亲不吝赐教。”程锦初是铁了心了。
    她就不信了,管个家还能比上阵杀敌更难?
    “唉!”事己至此,沈母知道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能用事实说话。
    “先别管账册了,你随我去库房看看吧。”
    库房的确要盘点,程锦初不作他想,拿上钥匙随沈母去了。
    侯府的库房很大,但里面却很空,只有十几口木箱。
    沈母让人打开,程锦初瞧见木箱里装的都是古玩字画等器物,只有两箱白银和一箱黄金。
    “这……”程锦初不敢相信,偌大的侯府竟只有这点家产。
    沈母摒退下人羞惭道:“侯府自二十年前就逐渐衰败,长泽他爹走的早,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会生财之道。若非如此,又怎会娶一个商贾之女做主母。”
    便是如此,她也觉得姜舒嫁入侯府是高攀。
    “所以姜舒掌家所有开销都出自她自己?”此时此刻,程锦初终于明白沈母那句话了。
    这家的确不是谁都能掌的。
    沈母呐呐汗颜:“要不是她,侯府早破败了。”
    程锦初捏紧手中的钥匙,面色发冷。
    难怪姜舒如此大方的让出掌家权,合着是想挖坑羞辱她。
    她听沈长泽说过,姜舒是上京富商之女,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我们先回去看账册。”程锦初深吸一口气出了库房,身影坚毅决绝。
    沈母想劝她把掌家权交还给姜舒,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这两个儿媳,她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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