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的倒地,一切都成了黑色。
秋云看着忽然晕过去的四月吓了一跳,手再快也没来的及将人抱住,看着已经晕在地上的四月,她愣了一瞬才连忙蹲下身去喊人:“四月,你怎么了?”
“四月。”
“四月……”
四月只觉得自己现在正沉没在一片泥沙中,她身下是一片松软的沼泽,头顶是碧蓝的天空,花树上的花瓣落下,她伸手去接,耳边一遍遍响起的是顾怀玉在她耳边说,四月,等我。
四月,等我。
那声音就近在耳边,四月却连挣扎一下都不敢。
她知道只要自己越挣扎,身体就陷的更深,直到淤泥将她完全淹没。
她缓缓的闭上眼,缓缓的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远。
秋云蹲在四月的身边见叫了好一阵人也没醒,心里慌的不行,连忙出去叫了一个丫头进来将四月抱到床上,又跑出去找林管事拿主意。
府里的丫头出了事,管家寻常是不管的,生了病就自己熬着,除非是真要出人命了才敢找管家。
秋云想了半天,也只有去找林长青了。
寻常里林长青对她们几个丫头多照顾,秋云也能看出林长青对四月有意思,找他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她过去找了半天,才知道今天林长青恰好去庄子里了。
她急忙忙的回去,半路上却碰到了长林。
长林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叫住她:“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秋云没想到长林居然会叫她,愣了下回头,知道长林是大公子身边得力的红人,得罪不起,忙道:“奴婢来找林管事的。”
长林往秋云身边走过去:“你找林管事做什么?”
秋云没想到长林居然还会问她这些,跟在大公子身边,从前眼里从来没她们这些小丫头的人,也会这么闲的吗。
她犹豫着该怎么说,四月的事说给长林他也不会帮忙的。
她摇摇头:“没事。”
长林一瞧就知道这丫头就有事,大公子特意留他在府里,就是怕四月想不开出事,他知道四月和面前这丫头要好,看这丫头慌慌张张的来找林长青,能是没事。
他脸上和蔼了些,笑道:“有事就给我说,我说不定能帮你呢。”
秋云这回犹豫了,愣了下还是想着试一试,她小声道:“四月今天从大公子那儿回来就晕了,我叫了好几声也没叫醒,我有些怕出事了,就想来找林管事帮帮忙。”
长林一听,立马就对秋云道:“你先回去照顾着,我待会儿叫人去给四月瞧瞧。”
秋云愣住:“长林大哥真愿意帮我?”
长林笑了下,摆摆手:“自己快回吧。”
秋云期期艾艾的没再多问,又转身往回走了。
长林看着秋云的背影,叹息了声,也转了身。
秋云回去照顾着,四月还昏了没醒,又叫丫头去给嬷嬷说一声四月的事,她留在屋子里照顾四月。
没一阵长林就带了个先生过来,秋云没想到长林居然为四月请了先生来,先忙让开了地方。
等到那先生把完脉出去对长林说话,她才愣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长林在顾府里的地位从来都不一般,跟管家一样算得上小半个主子了,又一直跟在大公子身边,今天稀奇的留在府里,还主动帮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长林站在门外头叫她,又连忙走了出去。
长林看着出来的秋云道:“四月是因为昨天刺绣的太累了才晕了的,你也别担心,刚才先生说没什么大碍。”
“我待会儿叫人去厨房熬好了药送过来,你自照顾着就是,要是再有什么事,就去梨花轩找我。”
说着长林往屋里头看了一眼,又转身走了。
秋云看着长林的背影走远了,这才才转身。
没一阵就有丫头端药过来,秋云接过了药碗,坐在四月的床边就给她喂药。
顾容珩晚上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往梨花轩里去。
长林看着顾容珩的表情,斟酌着低声道:“今天四月姑娘在池水边呆了一上午,中午回去时就昏了。”
”奴才找了先生去瞧了,先生说是气郁攻心,本又底子弱,加上没怎么吃东西,气血不足,这才晕了。”
“这会儿我才让人去看了,刚醒。”
顾容珩不语,往阁楼上走。
进到屋子里,狼藉的床铺早已被收拾好,重新换上了新的被褥。
视线看向枕边时,那里正放着一个盒子,正是今早他给四月的,她没有拿走。
顾容珩冷眼看了几眼,出去往旁边的书房走,待坐到了椅上,他才总算说了第一句话:“叫她过来。”
长林看着顾容珩冷淡的神色,表情里看不出什么,但又分明是生气了。
他正准备走,又听上头又来了吩咐:“叫厨房熬碗血燕送过来。”
长林应着,这才连忙退下。
这边四月正半坐在床上喝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外头的秋云听到长林的吩咐忍不住道:“四月都病成这样了,那刺绣就不能明日再绣么?”
长林似笑非笑的看着秋云:“那可是大公子送进宫的东西,耽误了,要不你来赔?”
这话直接唬的秋云哑口无言,张着嘴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的力气。
她顿了下才期期艾艾道:“可是四月……”
长林不耐烦的打断她:“大公子今晚就要四月去绣,耽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到时候大夫人和大公子问责,你能担着就行。”
秋云这回不敢说话了,只好回屋子去给四月说。
四月听了秋云的话,端着药碗的手就一抖。
秋云忍不住小声道:“大公子也太不近人情了。”
四月脸色更加苍白,这时候所有事情全心死了,前路晦暗,没有什么希望再让她雀跃下去。
心里唯一的念想都没了,唯一想要见的人却就这么错过了。
她想不明白。
她怎样都想不明白。
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