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人生自有渡口,却不是每一位女子都能遇见自己的归舟。
有女子站在高处说,生而为女,举步维艰。
我们这一代女子的天花板,将是下一代女子的起点。
吾辈肩负重任,做个有微光的提灯人,乃吾此生唯一所求;
也有人安于简单温馨的生活,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寻求那心中的安宁与从容,觉得是此生最幸福也是此生唯一追逐;
更有女子一直追寻心中梦想,想要这世间看见她来过,绽放过,被夸赞被认同。
万物盛开时节,人生应当按照自己意愿绽放,便是不负人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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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天启帝天澜十年,夏,禧云宫。
“裴昀,母后只有一个,气死了就没有了。”
江云娆扶着自己的胸口,猛的灌自己茶水喝,脸都气红了。
老师让他背书,他老是记不住,讲自己的一堆歪理,将那些老学问给气得跺脚。
十岁的裴昀站在圆桌对面,面前放了一堆书本,将头低着:
“母后快别吓唬儿臣了,一会儿父皇又得给儿臣脸色看。”
他母后生气并不可怕,是气着他母后以后被他父皇知道了,那才可怕。
江云娆无奈又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你老祖宗年事已高,已经不能日日来教习你的学问了。
他离宫之前,语重心长的拉着你母后的手,让我亲自教习你。
你母后我一口就答应了,对你期望颇高,没想到,是给自己找了气受。”
宫里自然是有教习太子学问的老师,但是裴国公一直觉得江云娆的思维高度与常人不同。
所以在告老还乡时,让江云娆亲自过问裴昀的一切学问。
江云娆觉得没问题,就一个在念书的孩子,应该管得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有点叛逆和小聪明了,不大好管。
裴琰从天元宫摆驾过来,板着脸:“太子,明日跟着朕正式上朝听政吧。”
裴昀憋嘴:“好早哦,儿臣还想轻松几年。”
江云娆忧愁满面的望着裴琰:
“你的儿子一般人教不了,好几位大周高学问的老师,都来给我投诉。
我好歹是个皇后,被这些老师说得,一句腔都不敢开。”
裴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扭头看着裴昀,沉了脸色:
“别来气朕的皇后,自己回你的东宫去。黄昏前,将所有课业都交到天元宫来,少一样,朕让你好看。”
裴昀鼓着腮帮子,每日不是在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
他的妹妹裴乐瑶就不同了,跑到天元宫去做什么,都不会被父皇骂,在宫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谁都宠着她。
裴乐瑶被嬷嬷带了过来,四岁的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蛋儿,笑眯眯的跑过来扑在裴琰怀里,奶声奶气的道:
“父皇,我好想你。”
裴琰将她抱了起来,变脸跟翻书似的,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父皇也想你。瑶瑶,今日又学了什么,跟父皇说说。”
裴乐瑶眨着乌黑圆圆的眼珠子:“什么都没学,就顾着玩儿了。”
裴琰心情不错的道:“真棒,还知道玩儿了。”
裴昀只敢在心底冷笑:“……”
裴乐瑶朝着他眨眨眼,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哥哥,今日我想去东宫住,去看小橘子。”
裴昀摸摸她的头:“好。”
裴乐瑶得江云娆的真传,心思细腻。
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些不开心,还特意说自己要去东宫住几日,陪着她那有些苦瓜味的大哥。
这兄妹二人,从小感情就很要好,裴乐瑶极少回自己的公主寝宫,都是来往于东宫与禧云宫之间。
宫中御膳房的膳食还如从前一般丰盛,但江云娆最近是愈发没有胃口了,
也不知道是入夏的缘故还是何原因,就是有些吃下不下东西。
裴琰得知后,便特地从天元宫过来:“朕今日得闲,过来陪陪你。”
江云娆靠在窗下,人有些倦怠慵懒,朝着裴琰伸出手臂,挑眉笑着:“要过来抱在一起才算陪我。”
裴琰自是朝着她大步走了过去。
裴昀摇了摇头,又开始腻歪了,拉着裴乐瑶就走:“瑶瑶咱们走吧,一会儿又让人嫌了。”
裴乐瑶迈着小步伐,一脸迷惑:“可是我也想过去跟父皇母后抱在一起。”
裴昀:“算了吧,没人想理你。”
裴乐瑶:“……”
御膳房近半月来,都不得安生。
皇后一直没有胃口,太医院说御膳房菜式不行,毫无创新,技艺下滑严重。
御膳房说是太医院没给皇后调理好脾胃,说他们是庸医。
平日里最不会闹矛盾的两大部门,近日却是剑拔弩张。
裴琰伸手顺着她脑后的散下来的乌发:
“实在是没胃口,就出宫去看看烟火气足的地方,说不定看着别人吃得香,自己也就饿了。”
这几年的深宫岁月,宫里的人少了许多。
一座空阔恢宏的皇宫,也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家。
江云娆有时候也会感觉到心有些空。
从前那些在宫中飘起的烟火气,有多少次都是茵茵点燃的,可如今却总觉得少了一些鲜活。
她并不会去参与过多朝事,有时候的时候就忙碌一下,
没事儿的时候都是待在后宫里看看孩子,陪着裴琰过过小日子,让他开心点儿。
只是一个女人,除了夫君与孩子,也还是需要些旁的情感注入的。
日子越久,便想越想念从前跟万茵茵窝在瑶华殿里摆烂过小日子的时光。
她以为时间越长,便越会放下思念与痛苦。
但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茵茵走的时间越长,她的思念便越是往心里去。
像是心底深处的潮湿,阳光晒不到,阴凉弥漫。
江云娆蜷缩在裴琰的怀中,闷声道:“那我去一趟茵茵大酒楼吧,看看生意怎么样了。”
裴琰将下巴放在她的额头,语声磁沉而温柔:“好,朕让归冥护送你去。”
次日,江云娆带着芝兰跟归冥,三人便出了宫,旁的暗卫都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
一袭轻巧的纱裙便装,云鬓轻挽,依旧衬托她芙蓉一般清澈出尘的姿色。
远远望去,只会觉得是贵族夫人的出行。
芝兰道:“奴婢看了酒楼的账本,流水还行,但就是一看那入账的客单价便知道,皆是朝中显贵消费得起的珍馐。”
归冥心领神会的道:“许是知道这酒楼是皇后娘娘开的,所以才故意来示好的。”
江云娆下了马车,朝着茵茵大酒楼走去。
走至门口,就发现负责打理酒楼的赵大掌柜正在训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将头低着,头上仅簪着一朵青色的小花,发丝枯黄毛躁,身量有些瘦弱。
赵大掌柜骂一句,她耸一下肩头,胆子小小的,将头勾着,腮帮子鼓得老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