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车益民终究还是给了卫江南一个面子。
那就是陪着他一起去督查室上任。
毕竟车益民才是督查室正经八百的主任。
自己最主要的副手第一天报到,他都不露个面,召集督查室的处长副处长们开个会,说几句话,那就太不像样了。
给卫江南穿小鞋的意思太过明显,不符合机关老狐狸的行事风格。
其实就他今天这个表现,己经比较过分了,显得过于强势。
换一个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卫江南摆明了是张庆文的“第一亲信”,专程从静江那边调过来的,照理,省政府秘书长应该多和他亲近才对。
省政府秘书长能不能当得威风凛凛,主要就看省长对他的支持力度。
而车益民自觉有舒同方当靠山,己经有些飘了。
只不过卫江南没料到,车益民居然会飘到这样的程度。
说的不是他接见卫江南的态度,而是接下来的骚操作。
见面会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走个流程。
杨元堂召集了督查室所有的处长副处长,在督查室小会议室坐等。
青山省政府督查室,一共六十几个人,常务副主任莅任,就算开个全体会议介绍一下,都不算过分。
尤其在车益民本身是兼职主任的情况下。
毫无疑问,只召集中层干部开会,杨元堂是得到明确指示的。
能这样指示他的人,只能是车益民。
车益民要用种种方法来弱化卫江南在督查室的存在感,让他支棱不起来。
张庆文特意将卫江南调过来,如果卫江南迟迟不能打开局面,那就意味着张庆文这招“杀手锏”无效。
更加严重的是,倘若卫江南在青山这边受了很大的委屈,还会首接影响到张庆文和苏秦系的关系。
老张你行不行啊?
连自己省政府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到位!
苏秦系的巨头们不免会轻视张庆文。
卫江南夹在中间,就难做了。
不过卫江南还在观察,他有些拿不准:车益民为什么要这么干?
哪怕他并不是张庆文的亲信,是从省委副秘书长的岗位上调过来的,和任敬明更加亲近,哪怕他找到了舒同方那样牛逼的大靠山,也没必要非得罪张庆文不可啊。
除非有人属意他这么干。
那这个人,到底是任敬明还是舒同方呢?
任敬明的话,勉强还说得过去。
一二把手之间有工作分歧很正常。
假如是舒同方暗中属意,就很奇怪了。
一个“政治掮客”,卫江南认知中的“政治骗子”,你施展骗术,给自己捞足好处就是,何必得罪正职省长?
有什么好处?
与骗子的行事风格不符。
既然暂时拿不准,那就先冷静观察,把准脉再说,不急着轻举妄动。
这是卫江南给自己定下来的初步策略。
问题是,他想冷静观察,人家不让啊。
见面会上,车益民先公事公办地说了一番场面话,对卫江南和连城玉的到来表示欢迎,随即就开始以主任身份交代工作。
还是刚才在秘书长办公室和卫江南说的那番话。
“我们政府督查室,己经有段时间没作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了,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既然江南同志和城玉同志到了,那咱们就要好好的抓几个典型,搞出成绩来。”
众人的脸色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
刚才在办公室,还属于私下交代,卫江南可以理解为“勉励”和“鞭策”,但在这个见面会上说出来,那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正式的布置工作任务。
督查室全体,包括卫江南在内,都必须想办法去完成这个任务。
好吧,兼职的车益民主任,一下子变成了督查室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紧接着,车益民又转向卫江南,面色变得温和几分:“江南同志,我知道你能力很强,当过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县长,县委书记,工作能力,全局掌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相信督查室在你的领导下,很快就能干出成绩来。”
卫江南肃然表态:“请秘书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干好本职工作。”
“好好!”
车益民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是比较急迫了一些,本来应该给你一些熟悉情况的时间。不过我们可以边熟悉边工作。元堂和其他同志,都是老人,对情况还是很熟悉的。这段时间,工作方面,你多和元堂同志商量,多听听他的意见。”
这个话就是明着分权,将卫江南这个副厅级的常务副主任和杨元堂这个正处级的普通副主任等同起来。
有了车益民这番话做背书,杨元堂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卫江南平起平坐,甚至还能以“熟悉情况”为借口,反过来安排卫江南。
卫江南还不能有意见,否则就是他器量窄小,跋扈揽权,挑起矛盾。
卫江南心里冷笑一声:好嘛,竟敢明着来!
老车,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挑衅一块数不清有多少心眼子的蜂窝煤精?
接下来,就轮到卫江南表态。
卫江南一点不含糊,当即一挺身子,朗声说道:“秘书长的指示非常英明,我完全赞同。督查室就是要干好本职工作,干出成绩来。”
“各位都通报一下吧,目前手里都有些什么重要工作。趁着秘书长亲自莅临的大好机会,我们现场商讨一下,看看从哪个方面打开缺口最理想。”
老车,你想让我单独找杨元堂商量,弱化我的地位,然后把得罪人的黑锅全扣到我一个人头上是吧?
只能说,你想多了。
要抓典型,要得罪人,可以,咱们就在这个会议上把调子定下来。
你说抓谁,咱们就抓谁!
这个往死里得罪人的大黑锅,大家一起扛,谁都休想置身事外。
而且我堂堂常务副主任,明定的副厅级,凭什么要和你杨元堂私下沟通。你掌握了什么线索,现在,当着大伙的面,向我汇报!
这个上下级的隶属关系,必须确立起来。
至于会得罪谁,卫江南才不在乎。
他今天刚刚报到,在青山几乎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无论得罪谁,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