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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4章 深不可测的实力,急转直下的局势
    以混元两相枢这先天至宝的外壳为体,那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的先天灵光纠缠为骨。
    再加上十二元辰之阵和二十四节气的轮转。
    三者迭加之下,那所形成的时空的壁障,可谓是稳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然而,在这暴怒的鲲鹏之下,这无比稳固的屏障,却是脆弱得如同纸张一般。
    一戳即破!
    那二十四节气所引动的循环轮转,本该是令那二十四道先天灵光所化的封锁,循环轮转,生生不息。
    然而,在这暴怒的妖师面前,那堪称不破的时间生生轮转,就似乎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因为,鲲鹏的速度,比起时间而言,还要更快。
    不需要用自己道果,对天道的规则做出怎样的扭曲——只是凭借那前所未有的速度,鲲鹏便能超越时间!
    这就是天地之间,最为急速之之辈。
    唯一的一个,能在鸿均道祖的镇压之下,以‘正常’的手段穿梭于过去未来之间的强者。
    “差距真的好大!”无比的震撼,在敖丙的心头浮现出来。
    鲲鹏很强,这一点敖丙早就有所预料。
    就如同是那些太乙们,都知晓大罗极强极强一般。
    可也正如那些太乙们,对于大罗有多强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一般——敖丙对于鲲鹏这样的大神通者,到底有多强,同样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而此时,在直面这位愤怒的妖师之时,这个概念,便终于是在敖丙的眼前浮现出来。
    碾压性一般的强大——大罗和大神通者,彼此之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分野,也没有本质的区别。
    彼此之间的差距,并不似太乙和大罗这般的明显。
    一般来说,大罗之间,对大神通者的认知,便是能斩杀一位大罗的人,便是大罗当中的‘大神通者’。
    可此时,鲲鹏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不是能‘斩杀’一位大罗这么简单了。
    那是对寻常大罗的,碾压一般的强大——而这,还只是他的半身,鹏鸟身所展现出来的力量。
    在这样的力量之下,敖丙没有丝毫的,与之正面碰撞的想法。
    呼风唤雨,这同样能让敖丙在大罗的争端当中,占据先机的法门,在此时的敖丙手中用出来,却是完完全全的,化作了一颗防守型的神通。
    ——天龙蛰伏于风雨云雾当中,与之合一,那和风雨云雾的笼盖之间,便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天龙的气机。
    不知其来,不知其往,不知其攻,亦不知其守——这就是呼风唤雨这神通的无赖之处。
    除却那凝缩空间,令天龙在那空间当中随意而动之外,也在于,那风雨云雾遮掩之下,无比恐怖的,没有任何人能捉摸到的隐遁之能。
    就如此时!
    鲲鹏一口气撕开那先天至宝和先天灵宝,以及那两重嵌套的时空法阵的封锁,几乎是直接掐住了敖丙的性命——然而,也就在鲲鹏撕开这一切的时候,敖丙的身形,便已经遁入了那小小的云雾当中,他的气机,他的痕迹,便也在这一刻,随之隐没消失。
    时空的长河当中,正往未来而去的鲲鹏,他行于时空当中的脚步,便也随之戛然而止。
    鸿均道祖的镇压之下,穿梭时空,终究是个禁忌——就算他能以‘正常’的手段行于过去未来,但也只是行于过去未来而已——他往‘过去’的视野,是一片迷蒙。
    除非是能捕捉到敖丙的气机作为指引,不然的话,便纵然是他,也很难在过去当中,‘找到’那还不曾摘取道果的敖丙。
    ——不然的话,他从过去将那些妖族大罗捞回现在的举动,也不会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大费周章。
    对鲲鹏而言,从过去当中捞人,难得不是去往过去——而是要如何,在‘现在’当中,找到那妖族大罗所留下来的痕迹,然后以这痕迹,准确的锁定那存于过去的妖神。
    “若祖龙知晓,这呼风唤雨的手段,被你用得如此的‘鬼祟’,却不知他会如何作想。”鲲鹏看着面前那小小的云雾。
    敖丙的身形,便隐遁于这云雾当中。
    在这北冥之地,就算敖丙隐于云雾,鲲鹏也依旧有把握,将那一团云雾,连同隐遁于云雾当中的敖丙,给彻底的扑杀。
    但,以正面的手段强杀一位大罗,就算是当下的鲲鹏,也没有把握能将这位大罗陨落得悄无声息……更没有把握,让敖丙在陨落之下,不将那有关于北冥的消息和有关于太一的消息,给传出去。
    一旦太一的消息被传得天下皆知,那么接下来,那还不曾归来的太一所要面对的,便是天地之间,除开妖族之外的,所有的大罗!
    那是比太古时代,巫妖决战还要险恶的局面。
    这般的局面之下,这位自巫妖过后,便一直忍辱负重的鲲鹏,便终究还是选择了退让。
    “谈一谈条件吧。”鲲鹏收回手掌,北冥古殿当中,一切的变化,便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重新恢复了平静。
    敖丙所招引的雾气,亦是缓缓的,往四面扩散开来。
    鲲鹏的身形,出现在这古殿的门户处。
    “大天君,陛下的消息对于我们妖族而言,固然重要。”
    “但大天君也应当知晓,想要借此拿捏我们妖族,是绝对不可能的。”
    “妖族不受威胁。”
    “而且,天庭也绝对不容许大天君号令而今的妖族。”
    听着鲲鹏的言语,敖丙才是陡然回过神来,意识到面前这位鲲鹏妖师,为什么会猝不及防的暴起。
    显然,是鲲鹏误判了局面,认为敖丙的保守,不是不方便言语,而是在故意拿捏,甚至于想要以此威胁妖族。
    对此,敖丙也只得苦笑。
    这也就是双方的信息不一致时,彼此沟通时的难处了。
    “前辈想来是误会了什么。”敖丙的声音响起,那云雾,丝毫不曾散开。
    而在北冥之外,那高远的皓月,已然是随着时间的流转,而照耀到了北冥之间。
    那是在鲲鹏的无双急速之下,反应‘慢了’一拍的太阴主宰。
    “我并无借妖皇的消息来拿捏前辈或是妖族的想法。”
    “只是,太一陛下的消息,以及他和我之间的关联,只能悟,却不能言。”
    “但凡出之于口,则必定生变。”敖丙心中叹了口气。
    很显然,虽然都是大罗,都是大神通者,但鲲鹏和伏羲,在‘悟性’上,或者说是在‘智慧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敖丙可以确定,那人皇伏羲,绝对已经察觉到了有关于盘天的痕迹。
    但鲲鹏,却依旧对此毫无所觉。
    “前辈若是不信,又何妨再往娲皇娘娘处走一遭呢?”
    “我可以在这北冥古殿当中,等着前辈从娲皇娘娘处回转。”
    “我想,娲皇娘娘的言语,应当能作为我之言语的佐证。”
    敖丙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才算是在这元天当中,找到了一个能让他和鲲鹏‘互信’的点。
    在不暴露盘天的情况下,也唯有借助娲皇娘娘的名声,才能让面前这位鲲鹏,以及那太阴主宰,放下对敖丙的猜疑了。
    “前辈意下如何?”敖丙的声音,在这北冥古殿当中萦绕。
    这算是示弱,同样,亦是因为敖丙实在是没有功夫,和鲲鹏他们在这北冥古殿当中长久的对峙下去。
    “如司法大天君所言,倒的确是我鲲鹏孟浪了。”北冥古殿当中,鲲鹏盯着面前的敖丙,鹏鸟身和鲲鱼身之间,沟通良久,又似乎是与太阴主宰等商议了一阵,这才让开道路。
    “司法大天君,此次,算是我鲲鹏欠你一次——日后,我必定替你出手一次。”
    “那我便先对妖师道一声谢了。”敖丙的声音响起,云雾,便倏忽漫出北冥古殿,往北冥之外而去。
    “异日,说不得还真有借助妖师之处。”
    “这就让他走了?”那云雾,彻底的在这北冥古殿当中消失过后,北冥古殿当中的银光,才是缓缓收敛,做出被隐藏起来的,妖族的那些被鲲鹏所捞回来的残缺大罗。
    “不然又能如何?”鲲鹏的脸上,露出无奈又郁闷的神色。
    “谁能想到,这位显化过后,便行事果决,杀伐颇重的司法大天君,在摘取了道果过后,最先融会贯通的手段,竟不是厮杀之法,而是那护身之术呢?”
    “呼风唤雨……”
    “你们当中,也不乏龙凤时代的人,其他人不知晓,难道你们自己也忘了,当初围杀祖龙的时候,有多难?”
    闻言,殿中的一些妖族大罗,脸颊顿时就抽搐起来,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愿回顾的记忆。
    便正是和祖龙,凤凰,以及麒麟他们厮杀的经历。
    三族的时代,三族的统治之下所形成的法域就不说了。
    只说祖龙他们三个。
    呼风唤雨的祖龙,风雨之下,云雾弥生,无论是攻还是守,都没有半点的破绽。
    然后是凤凰。
    生生灭灭,涅槃无穷尽。
    纵然是陨落,也依旧是能在片刻之间以全盛的姿态复苏。
    最后是麒麟。
    身合大地,有着无穷的坚韧——大地不破碎,麒麟便永远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
    于大罗这个层次而言,这三位的存在,都不能简简单单的说是一个强了。
    ——那是既无赖又无解。
    最后,是伏羲出手,以推算之法,算定祖龙在雾中的显化,以八卦配合西王母的昆仑镜,封锁时空,将那风雨云雾都强行停滞,这才令祖龙的痕迹被抓住,然后被围杀而死。
    而不朽不灭的凤凰,则是被迫的,‘主动’填了大地之下的火脉。
    麒麟,便也同样是在凤凰填火脉的时候,被后土抓住机会,将他和大地之间的联系断开,然后才陨落……
    那一战,就算是现在的鲲鹏他们想起来,都还是心有余悸。
    现在想起来,鲲鹏他们都认为,那一战赢得侥幸——因为,就算是在那最终的一战当中,龙凤三位,他们不但是在和其他的大罗们作战,同时彼此之间,也在厮杀。
    ——就算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三族都依旧不曾联合。
    “呼风唤雨啊。”幽幽的声音,在这北冥古殿当中响起。
    “若我没有看错,方才那位司法大天君,还以阵法轮转了时序?”
    “呼风唤雨,再加上时序的轮转。”
    “这位司法大天君,却是连祖龙的破绽都补上了。”
    “……”殿中的大罗们,越说便越是沉默,然后一阵无言。
    杀伐的手段且先不论,但在护身这一方面,那位司法大天君,已然是堪称无懈可击了。
    “那就只能先这样了。”良久过后,太阴主宰的声音才是响了起来。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已经确定,陛下已然转劫。”
    “往后的日子,我会盯着这位司法大天君的。”
    “皓月高照,月光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就不信,他会真的连一丁点儿的破绽都不露。”
    “那就劳烦娘娘了。”鲲鹏点头,然后殿中,太阴主宰的念头散去,此间倾泻的银光,也刹那间收敛,在那残破的古钟上,凝作一轮月影。
    ……
    踏出北冥,敖丙的气息,便再度与天地交感。
    北海当中的风雨,便也将天地变幻的消息,带到敖丙的耳边。
    愣住几个呼吸过后,敖丙的脸上,才是陡然露出了惊愕的姿态。
    一千四百年!
    距离他被鲲鹏请进北冥,到现在,已然是过去了整整一千四百年!
    然而,在敖丙的感知当中,自己却只是在北冥当中,和鲲鹏来了一次刹那的交手而已。
    一个攻,一个守,刹那而过。
    紧接着,敖丙便离开了北冥。
    ——在敖丙的感知当中,那交手,便真的只得刹那而已。
    但谁能想到,那北冥古殿的刹那,却已经是人间的一千四百年?
    这一瞬之间,敖丙的心头,都浮现出些许的寒意来,对鲲鹏的恐怖,又有了一重更深的认知。
    敖丙自己,可是大罗啊!
    而大罗,乃是天地之间,对于时空最敏感的存在——任何一位大罗,都有掌握和驾驭时空的能力。
    而在鸿均道祖镇压了时空过后,天地之间的大罗们,难以自如的往来于时空,将时空蹂躏在指尖。
    可越是如此,天地之间的大罗们,对于时空的变化,就越发的敏感。
    那时间在空间当中的流转,对于大罗们而言,就如同是从他们的毫发之间漫过的波涛一般,他们的血肉,他们的气息,便已然是属于时间的一部分。
    这天地之间,时光有任何的起伏,大罗们都能感知得真切。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北冥古殿当中,悄无声息的一个刹那,敖丙便被‘偷’走了一千四百载的光阴。
    最恐怖的是,对于这个过程,敖丙自身,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一直到,他离开了北冥古殿,才陡然察觉到,这一千四百载的变化。
    “速度。”
    “是鲲鹏的速度。”敖丙停下脚步,从现在的结果倒退回去,只刹那,敖丙就知晓了这一千四百载的光阴,是如何流失的。
    他和鲲鹏争斗的时候,他与鲲鹏,乃是处于同一个时间层面上。
    而鲲鹏的速度太快,快到超越了时间——于是,作为和鲲鹏争斗的敖丙,便也同样被鲲鹏带着,跳出了时间的限制。
    不,准确来说,不是跳出了时间的限制。
    而是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鲲鹏自身超越时间的力量,再加上敖丙所引动的时序的循环。
    二者,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共鸣,在那时空的长河当中,化作了一个‘气泡’。
    ‘气泡’当中,是在追赶时间的鲲鹏,故而,气泡当中的时间,是不曾流动的。
    可在气泡之外,那时光,却还在流转,还在推着那气泡向前。
    而等到一千四百载过后,这气泡才炸裂开来,气泡当中的敖丙和鲲鹏,便也归于天地之间。
    “可怕的鲲鹏。”
    “不愧是鲲鹏!”感受着光阴重新在自己的指尖流转,敖丙的思绪,便也同样是忍不住的发散开来,思索着这位妖师在战斗时候的表现。
    在大罗这个层次,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固然是越来越大,可想要获取胜利,亦是越来越难——就如在北冥古殿当中,鲲鹏和敖丙的争斗。
    尽管在实力的对比上,鲲鹏完全的压制了敖丙,甚至可以说是碾压敖丙。
    可敖丙要一心守御的时候,鲲鹏想要杀败敖丙,也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说敖丙的存在,有些‘特例’,但这也足以证明,大罗之间想要分胜负的难度。
    所以,正常来说,当大罗们相争的时候,更容易影响胜败的关系,不是彼此的实力对比,而是各自阵营当中,大罗的数量。
    无论如何,两位大罗,总比一位大罗好用。
    可鲲鹏的存在……若鲲鹏能‘带走’的对手,不止一个的话,那么鲲鹏在大罗这个层次,便意味着更加莫测的分量了。
    试想,两个阵营的大罗要碰撞的时候,鲲鹏突然出手,将一方的数位大罗拖着,引入时空当中,那么余下的战局,可想而知……
    就算是在大罗的这个层次,乃至于,在未来大天地之间的战局当中,鲲鹏当下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亦是堪称战略性的力量。
    不动则已,一动,便必定是大天地之间的战局有所反复,大天地和大天地之间的大罗,都要以复数的数量陨落。
    “也不知,元天和盘天相连过后,盘天的鲲鹏前辈,能否取回元天的功果。”敖丙的脑海当中,忽的就想起了南赡部洲的那一场大梦。
    纵然是处于梦境当中,鲲鹏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亦是极其的莫测,也极其的恐怖,让敖丙到现在,都难以忘怀——严格来说,在敖丙修行的历程当中,鲲鹏的那一场梦境,才是敖丙所接触到的,真正的大罗层次的力量。
    也正是在那过后,敖丙对于大罗,便是直接以鲲鹏为基准,拉出了一条线来。
    ——你说你是大罗?
    好,那请问,你有鲲鹏的几分实力?
    什么,你看不到鲲鹏的背影,那你怎么敢说你是大罗的?
    坦白来说,这种认识,有着极大的问题——可在盘天的时候,却也正是这种认知,支撑着敖丙以极其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其他的大罗。
    尤其是,自吠陀大天地而来的那些梵。
    “看不到背影啊!”敖丙唏嘘着,本能的,将盘天和元天的鲲鹏做了一个对比。
    然后,一无所得。
    无论是盘天的鲲鹏,还是元天的鲲鹏,那实力,都是敖丙所看不透的。
    “算了,鲲鹏和妖族的事,且先放到一边吧。”
    “他们对我有所误会,而我又难以解释。”
    “这样的情况下,和妖族纠缠,只怕是适得其反。”
    “且等着吧。”
    “看看这位妖师鲲鹏,什么时候能想通,又或者,是能从娲皇娘娘那里,得到答案。”
    敖丙说着,一步跨出,便已经至于天庭——还没踏进南天门的时候,敖丙便又是心中一动,随即,从天庭,至于人间。
    人间,依旧是姬周之世。
    相比于过往的人王之朝,姬周本来就在先天上,就有所不足。
    再加上朝歌的那一场血祭,让人间的文化,以及他们的传承,乃至于武力,技术等等,都断了代。
    是以而今的人族,其实力可以说是空前的薄弱——虽然那底蕴,越发的庞大,可在天庭的控制之下,那庞大的底蕴,想要化作真正的实力,却是异常之艰难。
    而这样状态下的姬周,虽然有天子之名,也有天庭的支持,但也很难对那广袤的人间大地,形成实际上的统治。
    更何况,姬周有天庭的支持,可人间的其他诸侯,又何尝没有大罗的支持呢?
    立于泰山之巅,敖丙看着那广袤的人间,便当即,睁开法眼,观察着人道之气的运转和流淌。
    不看还好,这一看,那繁杂无比的五光十色,便都在敖丙的眼前展现出来。
    ——不是别的什么元气显化,而是那些大罗的道果,一颗接着一颗的,在敖丙的眼前浮现。
    那人道,便化作了一颗硕果累累的大树一般,树上所悬挂的果子,便都是大罗的道果。
    而在那些道果的周遭,又有一朵一朵的繁,与那道果的光色,交相辉映,便似乎是在吞吐那道果的光色一般。
    那是天地之间,已然得道,或是即将得道的太乙。
    在敖丙摘取道果,重新接续了这通往大罗的道路过后,又有朝歌一场血祭,使得三十位大罗的本源,归于人道,也归于天地——如此,这天地之间,太乙这个层次的炼气士们,便也出现了一种井喷。
    无数原本距离得道就只差一步的太乙,便纷纷的,跨过了那一道阶梯,然后从山门踏出,行走于人间,采集人间风色,凝练天地万象,以此壮大自己的根基,以求道种生根发芽过后,化作真正的道果。
    而在这仙神们纷纷往人间行走的一千四百年之间,亦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大变。
    大罗们,以一种最为直接的姿态,干涉着人间的变化。
    天子,非天庭的支持不能成——而在天子之外,那些诸侯,亦是一般无二。
    没有大罗的支持,贵族,便只是一个空有称号的贵族,而不是裂土的诸侯。
    站在泰山之巅,敖丙一眼看过去,那一个一个的诸侯国,便如同是那些大罗们立于人间的道场一般。
    诸侯国中,他们的国运都在随着那大罗道果的律动而起伏。
    只一千四百载而已。
    然而,这短短的一千四百载之间,人道便几乎是已经彻底化作了仙道的附庸一般。
    人间,也已经是彻底化作了属于大罗们的棋盘!
    大罗们无比强力的控制之下,人间的一切,上至于王权的轮转变化,下至于凡人的生息繁衍,便都是随着大罗们的意志而动。
    便是那些诸侯之间相互的攻伐,其间所隐藏着的,都是大罗们意志的交锋——刀兵,不是因为那些诸侯的利益而动,而是因为大罗们的念头而起。
    那一位又一位的大罗们,在控制了人间过后,便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一般。
    过往的历史当中,那些大罗们被放弃的想法,以及一些不是很合时宜的奇思妙想等等,便都在这人间的土壤当中,生根发芽。
    一眼看过去,人间的那些诸侯国,每一个国度发展的防线,乃至于他们统治国度的方式,都是那些大罗们意志的体现,都在秉承着那些大罗的意志而动。
    ——虽然在朝歌血祭的时候,伏羲给人间留下了崆峒印这后手,但很显然,这一道后手,并没有如同伏羲所预料的一般,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
    姬周的历代天子当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人,有以此至宝和天庭‘谈条件’的想法——想想也是。
    天庭的控制之下,姬周一脉的子嗣,想要登上那天子之位,都必须要得到天庭的支持。
    这样所‘选’出来的天子,早就已经被天庭给‘驯服’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持那崆峒印来威慑天庭呢?
    “这可不行啊。”敖丙摇头叹气。
    他有想过,将人间作为大罗的棋盘——但如今人间的变化,很显然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而今的局势,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仙道盛世——仙道的炼气士们,他们修行的一切,都是由人间所供奉,他们的想法,他们的理念,也有人间作为试验场,来验证他们的对与错。
    可这种盛世,是建立在那对人道的纯粹压榨之上的。
    “按照我一开始的想法,天地相接,并非是实质意义上的相互贯通。”
    “而是如同内外双层之环的构造。”
    盘天和元天,固然是一体两面——可正是如此,他们的相连,才不能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的融合到一起。
    不然的话,光是那过去和未来直接相融合所引动的,神话与历史的混乱,就足以在盘天那森严的体系当中,裂出无数的缝隙。
    ——在大天地的相互对峙之间,这种从天地本源当中所显化的,那神话和历史的混乱,那体系的缝隙,无异于是开门揖盗,让域外的强者,在没有任何压力和风险之下,从容踏足盘天。
    所以,在敖丙的构想当中,盘天和元天纵然相合,但相合的方式和过程,亦是要细细磋磨的。
    若是敖丙有这个能力的话,那最好,是直接将这元天给碾碎了,将元天当中的一切,都重新化作天地本源,然后融入盘天。
    但很显然,敖丙没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他所预想的,盘天和元天相合的方式,便是借助那浑圆两相枢作为媒介,用他自己作为锚点,在盘天和元天之间,打开一条通道。
    然后,盘天的生灵,能够借助那通道,降临于元天,将盘天的信息带进元天来的时候,也将元天的信息,带进盘天。
    如此,元天借着盘天的信息和本源,来让自己‘存在’下去。
    而盘天,亦是接着元天的痕迹,‘填补’自己的过去。
    在这种相合当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便是两方天地内部的局势,绝对不可相悖!
    如盘天当中,乃是天人相合的局势。
    可在元天之内,若是局势化作了仙道对人道的彻底压榨,那么,当这一段历史融入了盘天当中过后,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况呢?
    盘天当中,天人虽然相合,但人道一直都对仙道抱有相当的警惕,甚至那黄天道,都借由此而直接显化了大罗的伟力——在盘天当中,那天人之间的‘嫌隙’,只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隐患,是大家一直都在避免提及的默契。
    可一旦元天的这历史,融入到了盘天当中,那不可提及的隐患,便无可避免的,被摆到了台前。
    到那个时候,人道也好,仙道也好,便也都要做出自己的抉择来!
    而这种抉择,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盘天当中,人道和仙道,为什么一直都处于一种天人相合的局势?原因就在于,代表仙道的天庭,从一开始,就没将人族逼到没有选择的那个地步。
    天人之间的冲突,一直都是彼此之间的相互磨合,而不是彼此之间,谁试图征服谁。
    可如果元天这人族化作仙道附庸的‘历史’被引入盘天,那盘天的过往当中,天庭和人道之间的争端,也必定会变味。
    到那个时候,天庭也好,人间也好,但凡是有一个人的念头出现了倾斜,那么天人就必定相悖!
    “这就是布局的难处么?”敖丙皱起眉头,看向人道当中的那三十六道锁链。
    看起来,这三十六道锁链,是封锁了人族的未来,是将人族锁在了笼子当中。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天庭削人王为天子——而天子重新化作人王的道路,其实就隐藏在那三十六重天锁之间。
    只要有人能勘破那三十六重天锁的玄妙,循着那三十六重锁链而动,那么,天子化作人王,也就在旦夕之间而已。
    说白了,那三十六重锁链,其实就是敖丙回过了盘天过后,借助汉统的变化而做出来的手段。
    汉朝的帝王们,便也就是如此。
    同样是一朝的帝王,可他们是人皇,还是人王,又或者是天子,乃至于连天子都不如,便全看他们自己的能力。
    如此,帝王强悍的时候,人道自然勃勃向上,天地也越发的繁荣昌盛,而帝王昏聩的时候,权柄下落,又有天庭作为限制,使得那帝王纵然昏聩,但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在敖丙的眼中,这种状态,便是人道最为完美的一种衍化。
    他削人王为天子,便是想要在元天当中,复刻这人道的衍化——也正是如此,那三十六重锁链落入人道,将人道缚住的时候,人道的挣扎,才不是的那么剧烈。
    但如今……
    “虽说天子继位,必得天庭敕封,但谁想到,你们玩真的啊!”
    “你们姬氏的后人,就这般的软弱么?”
    敖丙眨着眼睛,目光当中,满是不可置信。
    盘天之汉,不乏天子,更不乏比天子还要不如的帝王——可就算是那些比天子都还要不如的帝王,他们在祭天的时候,也都是先登了帝位,然后再去祭天求得天庭的支持……哪有如此时的姬周一般,先得了天庭的支持,才敢去争夺那帝位呢?
    “谋局,真是艰难啊。”想着这些,敖丙便又是忍不住的一叹。
    他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独自谋划局面的难处。
    那人间的局势,开一个头过后,也就一千四百年而已。
    于大罗而言,这一千四百年,连弹指一瞬都算不上。
    但谁能想到,就这弹指一瞬的错过,敖丙所预想的局面,还不曾开始,就直接往要毁灭的方向狂奔而去。
    “话说回来,这一千四百年,我虽然不在人间,但伏羲不还在人间吗?”
    “他还真的不管这人间的变化啊!”
    在敖丙惊疑的时候,天庭当中,伏羲也同样在感慨。
    “我还以为,人皇所留下的后手,就在这司法大天君身上。”
    “结果,这司法大天君,竟真的不打算管着人间的局势么?”
    伏羲坐在藏源殿中,看着那人道的衍化。
    借由人皇所留下来的秘法,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人道的内部——彼处,有无数的火星正在蔓延,似乎随时都要化作滔天的火焰,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一般。
    “踏进人间不过一千四百年,这些人便要忘记人道的恐怖了吗?”
    “他们真以为,自己能这般轻易的驾驭人道吗?”伏羲皱着眉头。
    他脑海当中,一些隐隐约约的记忆浮现——那朝歌的血祭,在血祭拉开之前,某些大罗,便似乎也是抱着这种心态,然后踏进了那血祭当中的。
    “陛下似乎对人间的局势有些担忧。”
    “既如此,陛下为什么不劝一劝呢?”伏羲旁边,一位正在借着灵宝观测天地本源的太乙,将那天地本源的流向记载下来,然后将东西都收好。
    “那人间的局,谁都能劝,但独独我,不能劝。”伏羲摇着头。
    他虽然是伏羲的残念所化,在严格意义上,和死去的伏羲,并没有什么纠缠——但谁信呢?
    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人皇伏羲不曾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后手。
    毕竟,最了解伏羲的,当然就是伏羲自己!
    也正是有着这一层的关系,伏羲一切的对人间局势而出的劝说等等,都不会被那些大罗们放在心上——那些大罗们,反而会怀疑,伏羲是不是又想要谋划什么。
    “只能等那位司法大天君回来了。”
    “北冥之行,一去便是一千四百载,这位司法大天君,倒也真是干脆。”伏羲摇着头,忽的,心神便是一动。
    “司法大天君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
    “司法大天君回来了!”伏羲摇头的时候,凌霄殿中,玉皇便也同样察觉到了敖丙踏出北冥的动静。
    他看着敖丙踏归于天庭,又看着敖丙从天庭去往泰山,然后长吁短叹的,又在泰山起了三炷香,却似乎是在祭奠谁一般。
    于是,玉皇便也当即起身,从凌霄殿,至于泰山之巅。
    “云海翻腾足下过,松涛浩荡耳边嚣。千载沧桑石上刻,万丈红尘掌中凋。”玉皇缓步而出,和敖丙并肩,同样也将这五光十色的人间收入眼中。
    “司法大天君倒是找了个看风景的好去处。”
    “只是,不知道司法大天君这三炷香,却又在祭谁?”
    “天地之间,有谁能担得起司法大天君这三炷香?”
    “是啊,天地之间,有谁能担得起我这三炷香呢?”敖丙看着眼前的烟气,袅袅而上。
    “纵观天地,能当得起这三炷香的,也唯有陛下一人而已。”
    “陛下,我在祭你啊!”敖丙丝毫不看玉皇一眼,只依旧看着那被云海盖住的人间。
    “这玩笑,可不好笑。”玉皇沉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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