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第896章 时空之内,青天四时冕
    “小童明月,拜见司法大天君。”见着敖丙,那童子上下打量一阵,确认了敖丙的身份,便是急匆匆的从云头上下来。
    “家师已在观中久候矣。”
    明月童子引着敖丙往前。
    万寿山上的风景极佳,其内充斥着源自于前古的韵味。
    从山外踏进山内,一步之间,便似乎是逆流了无穷岁月,从现在,来到了太古,乃至于前古一般,‘现在’当中,那一切的争端,忧扰,也都随之远离。
    元气的流转之间,源自于太古的絮絮私语,似乎是迎面而来。
    除此之外,山中各处,那太古时期镇元子和人争斗时所留下的痕迹,也都还完整的保存在这万寿山处,丝毫不曾消散。
    一路上,石阶的左右,还有一些小童洒扫,又或是有一些樵夫之类。
    而他们的动作,虽然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可一个个的,也都是入了仙道之辈。
    这些,都是镇元子门下的弟子,或是观中的童子。
    循着石阶而上,很快,就到了五庄观的门口。
    而五庄观的所在,却不在万寿山之巅,而在万寿山的山腰处。
    其左右,有老树虬结,枝叶根须缠绕,形如黄蛇。
    又有对联,和盘天没有什么区别。
    曰:
    长生不老神仙府。
    与天同寿道人家。
    进了门中,最先入眼的,便是一片郁郁葱葱。
    不是别的什么,正是那极具盛名的先天灵根,人参果树。
    天地之间,第一流的神物。
    天地万物,血脉复杂而驳乱,那些追逐血脉的修行者,都需要以无穷的心力来洗炼血脉,使得血脉步步升华——这个过程,无比的艰难。
    就如龙种当中,那些寻常的龙种化作真龙,有的龙种,便纵然是至于太乙门前,都难以将血脉衍化,化作真龙之属。
    更不要说天龙。
    然而,这五庄观中的人参果,却只要一颗,若是有真龙能尽这果中灵粹,以此熔炼血脉,那真龙,便可在顷刻之间,化作土属之天龙,曰黄龙也。
    就如在盘天的时候,敖丙在西昆仑得赐蟠桃,一个吃下,便纵然是有着定海神针铁的压制,那真龙的血脉,都要化作水行之天龙一般。
    ——在黄河的时候,敖丙中了那完人之毒时,以分裂本源之法驱逐毒素,而后,便是镇元子送来那人参果,帮助敖丙恢复本源。
    还有那南荒的对外战争,镇元子也同样出过手。
    说起来,对于镇元子这位大神通者,敖丙可以说是欠了一个大人情!
    此处虽然是元天而非盘天,可两处天地,终究会‘贯通’,此间的镇元子,也终究会和盘天的镇元子,‘合而为一’,最终不分彼此。
    而在敖丙看着那人参果树的时候,五庄观另一处的镇元子,其目光,亦是微微一动。
    “果然……”
    潭中的湖光微微而动,镇元子手中的钓竿,亦是猛的下垂。
    随即,镇元子手中的钓竿一提。
    一头如龙如猪如鱼一般的东西,便被镇元子从湖中勾了出来。
    “总算是钓到这孽畜了。”
    镇元子欣喜的声音响起。
    “这些时日以来,这孽畜,一直都顺着水道而动,试图啃食我那人参果树的根须。”
    “我数次钓他,偏生他狡猾得很,怎么都不肯咬饵。”
    “今次,借着小友上门之风,总算是令这孽畜上得钩来。”
    镇元子吩咐身边的童子,将那鱼怪带去烹食,然后才转过目光。
    目光处,敖丙的身形,便正好被明月童子引着,踏入此间。
    “前辈真是好兴致。”敖丙的目光落到镇元子垂钓的潭中。
    水上波光潋滟之间,所摇曳的,却赫然是时光的痕迹。
    显然,这水潭,并不是寻常之水潭,而是一处通往时空深处的通道,是时空在万寿山中的映照之一。
    难怪,那鱼怪都触及人参果树这东西了,镇元子都能忍得住,以垂钓的方式将其给钓出来,而非是直接杀进去,将那鱼怪给斩杀。
    对于镇元子这样的大神通者而言,时空当中,固然是一处安全的地方,只要他不曾在时空当中触动过去和未来,那鸿钧的铁拳,自然也就不存在。
    “前辈所垂之鱼怪,竟是能游于时空,着实不凡。”明月童子告退过后,敖丙便也是行于镇元子的身边,看着眼前潋滟的波光。
    镇元子的这垂钓,那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堪称是不可思议——时空的长河,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东西,更不要说,在天地之间展现什么实体了。
    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镇元子,竟是从那不存在的,没有实体的时空长河当中,钓出了一头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鱼怪来!
    这和虚空造物,有什么区别?
    那衍生这鱼怪的天地本源,又从何而来?
    “看起来,司法大天君对这鱼怪,有所疑惑?”
    “正是。”敖丙点着头。
    “却不知这鱼怪,是如何化生?”
    “天地之间,又有谁敢在前辈的人参果树这里动脑筋?”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镇元子温和一笑。
    “小友应当知晓,在龙凤三族之前,天地之间,还有一个连时空都极其紊乱的时代。”
    镇元子说着。
    那怪鱼的源头,其实就在这里。
    那前古的时代当中,诸多大罗们在时空长河当中厮杀,乱斗……
    这过程之间,也有诸多的大罗,在时空长河当中或是陨落……或是新生。
    最终,鸿均道祖固然是以无比的伟力收束了时空。
    可这过程,其实也出现了一些麻烦。
    比如说,那些大罗们所开辟的无数时空支流,他们所挪转的各种过去,那时空长河的衍化当中,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相互冲突的。
    纵然鸿均道祖有无比的法力,能将那散乱的时空给捏到一起,化作一条浩浩荡荡的时空长河。
    可这时空长河当中,也终究有些隐患。
    有鸿均道祖不方便莫抹去的,某些时间的‘结节’……
    又或者,是某些大罗留在时空当中的锚点……
    又或者是,是某些大罗们在时空当中厮杀的余波还不曾散去……
    而最终,这些留在时空长河当中的‘异常’,便融合那些大罗们所残存于时空当中的天地本源,化作了这种能自如的在时空长河当中穿梭的生灵。
    而这些生灵,既然作为生灵,自然也本能的,追寻着天地之间的本源,以此壮大自身,以此令自己更加长久的存在。
    在那追逐本源,追逐生机的过程之间,那些先天灵根,自然也就成为了这些生灵的目标。
    寻常的先天灵根,若是没有大罗庇护,那要不了多久,便会有这样的猎食者自时空而来,在时间的这个角度,将那先天灵根给吞噬殆尽。
    这也是先天灵根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所遇到的最大的‘劫数’。
    也正是因为这些时空生灵的存在,天地之间存世的先天灵根,才是如此的少!
    能被找到的,自然也就有人庇护——而那些不曾被找到的,纵然周遭的环境适合于他们的生长,先天灵根的存在,也能将天地当中的环境,转化为适宜自身的环境,可就算如此,那些无人庇护的先天灵根,也很难有机会生长起来。
    就如同是寻常的植物,会遇到虫害一般。
    这先天灵根,他们的‘虫害’,便是这“时空游灵”。
    那绝大多数的,不曾给人所找到的先天灵根,都已经是从‘时间’的这个角度,被那些时空生灵给吞掉了。
    而因为那些时空生灵落于时空当中,大罗们便纵然想要去捕杀这些时空生灵,也得深入时空——此举,虽然没什么危险性,可一旦踏进时空,时间的错乱之下,天地之内,便有可能是很长很长的时间过去。
    而在这一段时间当中,或许便有更多的时空生灵,循着那先天灵根的‘味道’而来,将那先天灵根给啃掉了。
    所以,就算是镇元子,在面对那时空游鱼的时候,也只能选择以垂钓的方式,将其给钓出来——这不是什么闲情逸致,就是单纯的无奈。
    “这些时空之游灵,成群结队,追逐生机而动,却又不惧生死。”
    “发现一个,那附近,就必定有一群。”
    “偏生道祖又镇压时空,令我等难以往时空当中绞杀这些游灵。”
    镇元子说着,颇为的恼火。
    先天灵根,其根须,便蔓延至时空以内——对于先天灵根而言,那时空本身,便就是他们成长所需要的‘环境’之一。
    所以,就算是镇元子,都无法将这先天灵根和时空给‘分开’,而只得任由这先天灵根,如同‘鱼饵’一般,将各处的时空游灵给招来。
    恼火过后,镇元子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司法大天君有明规天地本源之心,却不知,司法大天君可有意往时空长河当中走一遭,替贫道将时空长河当中,那些循着味道而来的游灵,都斩杀干净。”
    “这……”敖丙犹豫起来。
    大罗游走时空长河,并不会有什么风险——那所谓的迷乱,其实就是踏进了时空长河当中,那时序的混乱之下,大罗们从时空长河当中出来时,就很有可能,一下子踏到‘未来’。
    中间的那一段时间,便一下子跳了过去。
    就如同是人间传说当中的‘刻舟求剑’一般。
    对于寻常大罗而言,天地也好,人间也好,都只如游戏而已,那丢失的时光,丢了依旧丢了,并无什么妨碍。
    可对于敖丙这样的,正打算要谋划人间局势的大罗而言,那丢失的时光,却就是天大的事了。
    ——上一次,在北冥古殿,跳过了一千四百载光阴,一回头,人间局势,便几乎是要至于人道陆沉的地步。
    好不容易,他说服了玉皇,打算要扭转这人间的大局。
    若是这个时候再踏进时空长河,再跳过一段时光,那等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得便是连玉皇,都已经死在那天地之垢的反噬之下了,更别说人间。
    “小友放心,有贫道守在这里作为道友落于天地的锚点,无论如何,都不会令道友迷失在时空长河当中。”镇元子说道。
    知晓敖丙的情况一般,镇元子也是立刻出声。
    “那人间的局势,其实贫道亦有所知,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奈何,老道懒得理会这些事,却有人想要给老道找些事。”镇元子摇着头。
    “那时空之游灵,便是有人蓄意引来。”
    “以此避免老道因为和人族前代的交情,去管那人间的变故。”
    “小友且安心。”
    “小友踏进时空长河过后,贫道,便可为小友立于当下的锚点,必定不令小友被时空冲刷而去。”
    “那就劳烦前辈了。”敖丙思索一阵。
    他往五庄观而来,就是奔着镇元子而来的。
    在这天地之间的诸多大罗当中,镇元子的行迹,是最好找的——他就在万寿山中。
    同时,镇元子并不曾参与到那人间的变局——其在人族初生的时候,还和人族的某位先祖,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而且,其还在人间走过非常长久的一段时光。
    再加上其作为地仙之祖,在天地之间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要在天庭当中,推动那人间局势的变化,若是能得到镇元子的支持,便是事半功倍。
    “小友,请。”镇元子将手中的钓竿一甩。
    鱼钩入水的刹那,那时空的界限,便随之破开。
    敖丙,亦是一个纵身,当即往那潭水当中落下,一头没入时空的长河当中。
    ……
    “这就是时空么?”时空的长河当中,敖丙看着那无数错乱的光影。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触及时空长河的存在。
    在北冥古殿当中,他被推进时空长河当中时,那鲲鹏的存在,便如同是时空长河当中的一艘船,将他和时空分割开来。
    而此时,却是以自己的真身,踏进了这时空长河当中,与这时空长河‘融为一体’。
    虽然名为时空长河,可实际上,这里与河水却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是河,亦不是海。
    入眼处,便只有无穷无尽的光流,自上而下,如同一个撒下来的渔网一般,将一切都包裹起来。
    那无穷无尽的光流,笼盖了敖丙的同时,亦是从敖丙的身躯和元神当中穿梭而过。
    敖丙伸出手掌,那光流,便也直接从敖丙的手掌当中穿梭而过。
    可见,可感,却不可触摸,更不可拘束。
    这就是时光。
    唯有以大罗的力量,方能将时光扭曲,令时空停留——不过,这样的念头,才浮现出来,便有无比的恐怖自冥冥当中而来。
    不是别的,正是鸿钧铁拳的警告!
    敖丙无意挑衅鸿钧的威严,当即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当他的目光,于这光流当中环视的时候,这一片无穷无尽无限的光流,顿时就炸开来,化作无数的光影流转。
    就如同是无数镜子的碎片。
    那碎片当中,无数的光影,你倒映着我,我倒映着你,一重又一重的,无穷无尽。
    整个天地当中,无穷的生灵,以及他们无数的可能,都在那些碎片的当中倒影出来一般。
    而每一个刹那之间,那无数的碎片,无数的可能,也都在破灭,可紧接着,又有新的碎片,新的可能,随之衍化出来。
    这就是天地之间,无数生灵的‘现在’。
    那无比错综复杂的光影,便纵然是敖丙这样的大罗见了,都忍不住的头晕目眩——那无数的光影之间,无数的生灵,便似乎,作为大罗的敖丙,只需要在这时空长河当中微微一拨,那无数生灵的命运,他们的现在和未来,都要随之而改变一般。
    敖丙收束了心神,不去看那些光影,也不去想那光影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只细细的感应,这时空长河当中,生机和天地本源的轮转。
    时空长河当中,并无天地当中诸般元气的存在——此处,就和那绝灵之处,异常的相似,甚至比那绝灵之地,要更加的可怕。
    就算是那绝灵之地当中,都还有着生机的流转。
    然而,在这时空当中,却是连半点的生机都存在。
    大罗行于时空长河当中,只存身于此,便会耗费极大的法力。
    想要在此间和人厮杀,乃至于祭炼法宝等等,那所需要的法力,本源等等,更是庞大到不可思议。
    毕竟,在这时空长河当中,就连大罗,他们也无有吞吐之处,都只能以自己平日里所积蓄的天地本源来衍化法力,以此和自己的对手厮杀。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有大罗能扑杀另一位大罗,他们从那大罗身上所得到的‘东西’,也是最多的。
    因为,这时空长河当中,天然就隔断了天地本源的流转。
    大罗陨灭过后,其本源不会流散于天地,而是会被另一位大罗全数带走。
    也正是如此,这天地之间的大罗们,才都是孜孜不倦的抽取着天地之本源,孜孜不倦的囤蓄着天地本源。
    “找到了!”在这如同‘绝灵之地’一般的时空长河当中,要找到那些时空游灵,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生机,可以说是极其的明显,就如同是长夜之下,天穹上的星辰一般。
    真说起来,这些时空游灵,真正难以处理的地方,还是在于他们自身的‘存在’。
    他们存在于这时空长河当中,穿梭于过去和未来之间。
    因为他们的存在,不会对天地本身有什么影响,反而是他们将时空长河当中,那些带着‘本源’的结节吞噬过后,会使得时空长河更加的畅通。
    加之他们没有灵智,只会触碰到那些触及了时空的先天灵根,而不会触及到天地当中的生灵,不会使天地的未来,反过来影响天地的现在。
    故此,鸿均道祖对这些时空游灵们,也格外的宽容,能允许他们毫无界限的,穿梭于过去和未来之间。
    可敖丙这样的大罗,便不同了。
    他们的力量太强,对过去和未来的影响,也太大。
    ——就如此时,敖丙向着过去一拳轰出,若是不对自己的力量加以限制的话,那么,这力量便能轻而易举的扰乱时空,轻而易举的,便能抹消时空当中的一部分剪影,然后因为剪影的溃散,那现在的生灵,便也会死在过去……
    过去,作为现在的基石,一旦过去受损,那么‘现在’,就必定会被改写。
    无数的生灵,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是鸿均道祖绝对无法忍受的事。
    所以,对于敖丙而言,踏进这时空长河寻觅那些游灵,真正的难处,不在于如何找到那些游灵,而是如何让自己的力量,准确的落到那些时空游灵的身上,而不波及其他。
    “不对。”试着出手几次过后,敖丙的念头,就复而一变。
    “那些游灵,并非有智之灵。”
    “而是全凭本能而动,追逐天地本源的死物罢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去让自己的力量,艰难的沿着时间上下游而动呢?”
    “我只需要让他们来到我的眼前,不就行了么。”
    念头之间,敖丙的掌中,立刻便是一团绚烂的火焰燃起。
    火焰当中,天地本源的‘芬芳’,随之扩散出来。
    敖丙抬手,将那‘芬芳’置于眼前,然后吹一口气。
    无孔不入的风,便在这时光的长河当中,随着时光一起流淌起来。
    往时光之下,往时光之上。
    风中,没有任何的杀伐的力量。
    只有那被裹挟着的,源自于天地之源的‘芬芳’——那令万物萌发的芬芳。
    属于青龙的力量,那令万物都焕发生机的力量,便在这时间的长河当中,往上下扩散而去。
    “应当是够了!”感受着自己吹出去那一口气的力度,敖丙这才点了点头,将衣袖在这时空长河当中兜开。
    这往上下而去的两道风,已然是吹得够远,那所覆盖的范围,也足够的远,足够的广。
    这足以保证,上下的时空游灵被一网打尽过后,远处的时空游灵,便难以寻到那人参果树的痕迹。
    等待的过程当中,敖丙也不曾闲着。
    而是将自己头顶的冠冕摘了下来。
    那是青龙之时冕。
    盘天的时候,敖丙用开明所赠送的材料,为自己的青龙化身所祭炼出来的残缺灵宝。
    来了元天过后,敖丙以青龙之身行事,在化身青龙的时候,那青荷叶当中残余的力量,便也被敖丙引动,化作了他头顶的时冕,如同伴生灵宝一般的东西。
    按照敖丙一开始的想法,这冠冕,便应当是一件如同昆仑镜一般,触及时空的灵宝,其所承载的,乃是青龙所引动的二十四节气的力量。
    是那时序的力量。
    在元天以来,这冠冕,便时时刻刻的戴在敖丙的头顶,和敖丙气机相合的同时,也随着天地时光的流转,采摄着这人间二十四节气的变化,在那冠冕当中,衍化天雕地琢一般的禁制。
    这些年以来,在敖丙的手中,这灵宝的威能,其实已经一种相当强横的地步。
    尤其是在弥勒尊者和燃灯道人所准备的杀局当中,这冠冕,更是将连那未来之法域,都‘吃’得干干净净。
    可就算如此,这灵宝,都也依旧只是一个半成品,和敖丙所想象当中的,也还依旧是有着无比遥远的差距——按照敖丙的想法,这灵宝成就的时候,便可以那二十四节气为锚点,撼动时序。
    就如同是那昆仑镜一般,能在鸿钧的镇压之间,扭曲时空。
    二十四节气正转时,便是催发时序,使得时间的流转更快——二十四节气倒转,便使得时间的流动变慢,甚至于,直接倒转时间。
    奈何,这种设想,便一直都停留在设想当中。
    那冠冕的力量,虽然触及了时序,但距离驾驭时序,却还有着异常遥远的距离。
    其内的力量,难以形成体系,更别说,将二十四节气的玄妙和十二元辰的衍化,也都融入其间了。
    敖丙甚至都以为,他这件伴生灵宝,也就止步于此了,上不上,下不下,比之鸡肋还要鸡肋。
    然而此时,在踏进了这时空长河当中,在那青龙之后风从时序当中卷过的时候,在那浩浩荡荡的时空长河当中,无穷流光连同那青龙之风一起,透过这时冕的时候。
    这时冕的内部,那天雕地琢的禁制,便在陡然间与这时空长河当中的流光,有了共鸣。
    这一件一直到敖丙登临大罗时,都不曾圆满的灵宝,便在这时空长河当中,突然就浮现出了圆满的契机。
    “流。”敖丙的目光微微一动。
    熟悉的场景,在他的记忆当中浮现出来。
    那是在北冥古殿的时候,鲲鹏袭杀他时所用到的起手式。
    那天下无双的速度展开之前的预兆。
    亦是鲲鹏一式杀招的名字。
    流!
    其所象征的,乃是天地之间,一切东西的流淌,一切东西的运动。
    那亦是鲲鹏的根本——那鹏鸟身的根本。
    那比起所有的东西,都要快上一步的鹏鸟,便也意味着,那鹏鸟,是永远都静不下来,是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存在。
    其一直都在追逐,追逐一切,也追逐自己。
    那追逐之间,时光,便在他的羽翼之下流转。
    流,动!
    这,便是那时间的本质。
    亦是驾驭时光的方式。
    “是啊,时光,乃是永恒不休的东西,是永远都不可能停下来的东西。”
    “而这时冕也好,那石冕当中的禁制也好,都是已经固定下来的东西,是属于静的存在。”
    “若是没有一个媒介,这动与静,又如何能相合,化作一件至宝呢?”
    敖丙看着那时冕,然后,便再度吹出一口青龙之风。
    当青龙之风环绕着时冕而动的时候,时冕周遭,那象征着时间的流光,便也被风带着,落入那时冕当中。
    风在那时冕当中,一轮又一轮的吹。
    流光,便也在那时冕当中,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在这过程之间,那时冕的材质,便也一点一点的,发生着极其玄妙的变化。
    静与动,本来该是天地之间,最为极致的分离。
    是永远不可能勾连到一起的东西——动,永远不可能为静。
    静,也永远不可能为动。
    然而,在那时冕的材质变幻之时,动与静,便缓缓的在其间交融一般。
    动者,将动未动。
    静者,将停未停。
    在这将未之间的,便是那与流光相合的,青龙的风。
    这风,这光,便如同是动静之间的粘合剂一般,将彼此勾连起来。
    时冕之内,那禁制,便也在这过程之间,缓缓的分化。
    北冥古殿当中,敖丙所动用过的手段。
    那二十四节气的轮转。
    那十二元辰的交迭。
    便在这过程之间,一点一点的融入那时冕当中,在时冕之上,显化出种种纹路。
    那纹路,细细看过去,便和人间二十四节气的景色,一般无二。
    而那二十四节气相互勾连,轮转起来,却又逐一显化那十二元辰之象,最后,陡然化作而今的辰龙之相,缠绕于时冕之上。
    那如同日晷一般的指针,便也真的化作了指针一般,沿着那二十四节气的刻度而动。
    指针每跳动一次,那辰龙身上的爪牙,乃至于鳞角,也都随之变得‘黯淡’一分,往着那巳蛇而去。
    再细细的一眼,却赫然是发现,那如同日晷一般的指针,却是纹丝不动,反倒是指针所对应的,常人所无法看到的‘时间’,正围绕着那日晷而动。
    敖丙的注视之下,那时冕的内部,禁制化开,和这时冕本身,融为一体,然后一点灵光,便在这时冕当中显现,最终,落入冕上辰龙的瞳孔当中,为其增添几分灵性。
    “成矣!”敖丙伸手,摘下冠冕——冠冕的名字,便也随之显现出来。
    四时青天冕。
    冕上的那灵光,便是这至宝的灵性体现,亦是至宝本质的体现。
    灵光壮大,便意味着至宝的本质增强。
    当然,这灵光,亦是有两种‘培养’方式。
    前者,增加这灵光的灵性,为其增添智慧,如此,至宝的灵性越发深重,到最后,至宝本身甚至会生出智慧,灵光亦是能化形而出。
    不过,一旦这至宝灵性化生,其想要逆反后天,成为真正的先天灵宝,难度便要多出无数倍。
    ——可以说是几乎是不可能。
    就如那盘天的四无印。
    早早的化生了灵性,甚至于化形而出,再加上那极其高妙的本质,以及历代司法之神的祭炼。
    其存在和一个真正的生灵,没有什么区别,堪称是灵宝之妖。
    纵然是被封存于天牢当中无数万年,无有祭炼,其本质,也依旧不曾退转,敖丙得之,不用炼化,便能展现出无比的威能。
    但,历代司法之神的祭炼,是为了让这四无印,逆反后天,化作真正的先天灵宝——可历代司法之神的祭炼,再加上四无印本身的积累,那其间的投入,算起来都能直接换取几件先天灵宝了。
    结果如此庞大的投入之下,那四无印,都依旧不曾勘破那先天之限,成为真正的先天灵宝。
    那先天之难,可想而知。
    事实上,在开启了灵智,化作了‘灵宝妖’过后,那灵宝能够返本归元,逆反后天,其所依赖的,便不再是他人的祭炼。
    而是那灵宝妖本身的悟性,悟的透,便有机会成就先天,悟不透,便永远走不出那一步。
    除开灵宝妖之外,另外的一种祭炼灵宝的路子,则是只增强灵宝的本质,以人为的力量,以无数的资源,来让那灵宝‘改头换面’的,返后天为先天。
    相比而言,这种法门让灵宝化作先天的机会更大——但在化作了先天灵宝过后,其便几乎不可能化生灵性,化作灵宝妖了。
    毕竟,先天灵宝等同大罗,先天灵宝一旦开启灵智,便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大罗层次的强者。
    这种一化生就是大罗的事,又哪里是那么轻易的呢?
    “罢了,且看你自己的衍化了。”敖丙将那青天四时冕带回头顶。
    这至宝最终,会往哪一个方向衍化,他并不在意。
    若是能自主化生灵性,化作如同四无印一般的存在,他也乐得有‘人’能够使唤——这样的至宝,借给他人,比如说骊女,龙吉他们使用的时候,也能更加轻易的发挥出威能来。
    反之,其若是难以自主化生灵性,那无非,也就是想办法将其逆反先天,化作先天灵宝便是。
    “来了。”才将那青天四时冕收好,这时空长河当中,便有阵阵律动萦绕而起,在其间掀起无数的涟漪。
    ——说来也奇怪,若这掀起涟漪的,乃是敖丙的一举一动,那涟漪之下,时光长河当中那对应的无数生灵之剪影,都必定会受到影响,随之起伏而动。
    可此时,这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的时候,
    时光当中的无数剪影,丝毫不动。
    就如同是这时光长河,此时也都一分为二,而那扰动涟漪的生灵,和时光长河当中的众生,处于截然不同的维度一般。
    涟漪当中,一头又一头的时空游灵,‘乘风破浪’而来。
    这些游灵的形态,极其的神异——有人首鱼身,虎身鸟翼,人面龙首……等等。
    看起来,便和传说当中,一些太古时代的神圣,颇有几分相似。
    这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毕竟,这些时空游灵的源头,便是那些大罗们在时空当中留下的痕迹所化。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敖丙数了一数,那萦绕而来的时空游灵,足足四十八头。
    散在时空当中的风,亦是和这些游灵一起,回转而至,‘告诉’敖丙——那风所吹过之地,其内的游灵,便只得这四十八头。
    “本以为,此番过后,还得再等一等,但既然只有你们这些,那就正好一网打尽了。”青天四时冕的力量,缓缓的晕开来,带着无孔不入的风,渗透到这时空长河当中所‘划分’出来的层面之间,将那时空长河当中,无数生灵剪影的维度,和那四十八头时空游灵的维度分开。
    然后,敖丙伸手往前一捞。
    蓬勃无比的法力,便在这时空当中,浩浩荡荡而起——原本,只是敖丙稍稍有些动作,便会泛起涟漪的时空长河,在这一次敖丙的动作之下,却丝毫不曾受到任何的影响。
    ——青天四时冕的镇压和引导之下,敖丙的力量,都无比完美的,落入了那些时空游灵们所在的维度。
    “起。”敖丙抬手,手中的法力,化作罗网,将那些时空游灵都给兜住。
    随即,敖丙再往前一拨。
    那镇元子垂下来的鱼钩鱼线,便被敖丙触动,于弹指之间,被敖丙引着,往那四十八头时空游灵而去。
    顷刻的功夫,那四十八头时空游灵,便都被那鱼线给缠住。
    五庄观上,依旧作垂钓姿态,一身闲适的镇元子,一个不备,几乎是要被拖进那时光所凝聚的深潭当中。
    “好畜生!”镇元子被往前拖动两步,这才在潭边站定,然后用力抖动手中的钓竿,再猛地往上一甩。
    无比的力量,便在这刹那之间迸发出来,那无比宽大的袖袍,都遮不住他手上所鼓胀起来的筋肉虬结。
    再一个刹那,水面之下的一切,便都被这一甩,从水中被带出来。
    四十八头时空游灵,被串成一串,高高的扬于天穹之间。
    而在最后面的,则是循着镇元子破开时空的动静,而从时空长河当中踏出来的敖丙。
    “晚辈却不负前辈所托。”
    “青风漫卷上下千年,千年以内,所余之四十八头时空游灵,便尽数在此了。”
    那从时空长河当中甩出来的时空游灵,有着极其庞大的生命力。
    纵然是从高天上,重重的砸到这万寿山之间,也丝毫不见得有什么伤痕,反而是在这万寿山中,当着镇元子的面,往那人参果树的方向而去。
    还有一个,更是直接掘开地面,就要循着人参果树的根系而去。
    (本章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