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內。
“臣徐文爵叩见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臣朱国弼叩见太祖高皇帝。”
……
上午刚刚跪迎过我大清豫王爷的勛贵官员们,对著大明太祖高皇帝行五拜三叩之礼,虽然他们一天倒戈两次,但因为时间短倒是没换过衣服,这样就避免了尷尬,所以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午跪一次晚上跪一次而已。
多大点事啊!
不就是跪嘛,跪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运动。
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穿著十二章袞袍,戴著十二旒冕的杨丰站在城墙上,目光透过前面垂下的珠串看著这些跪伏在地的傢伙。
承天门內一片寂静。
倒是外面的枪炮声喊杀声依旧,战斗短时间內还结束不了,毕竟南京城太大了,已经深陷城內的清军想杀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紧接著杨丰就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特殊的。
“第二排左起第四个,上前来!”
他指著一个红袍的官员说。
后者茫然抬起头。
“就是你!”
杨丰喝道。
那傢伙赶紧膝行上前。
“臣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乔叩见太祖高皇帝。”
他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
“把他官帽摘了!”
杨丰喝道。
韩赞周赶紧上前把李乔帽子摘了。
“所以建奴还没下令,你就自己先剃髮了?”
杨丰冷笑道。
这廝居然已经剃髮了,不过原本歷史上他也是提前剃髮,甚至还特意跑到多鐸面前,后者一时间没適应,还把他骂了一顿,不得不说这节操也是令人惊嘆。衣服换了可以再换上,但头髮剃了短时间也长不出,他只是把那个鼠尾巴又割了,然后再戴上官帽,原本觉著晚上应该不容易被发现,但没想到杨丰眼神这么好。
“太祖高皇帝,臣不是剃髮降虏,臣是耻於降虏,欲剃髮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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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剃髮为僧啊!”
他还在挣扎,一边磕头一边哭嚎著。
“你那鼠尾巴都没刮乾净呢,简直无耻之尤,把他扔多鐸那里,把火重新点上!”
杨丰怒道。
几个太监立刻上前,把倒霉的李都御史拖向大缸。
剩下群臣反而鬆了一口气。
说到底他们也明白,太祖高皇帝不杀几个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杀反而更嚇人,因为那有可能是他想全杀,但杀几个典型就意味著他不会全杀,李乔活该倒霉,谁让他还没等多鐸进城自己就先剃髮的?
这种事情你等等,哪怕等一两个时辰呢!
得要脸。
“还有谁,朕给你们个检举的机会”
杨丰喝道。
“稟太祖高皇帝,臣赵之龙检举礼部尚书钱谦益昨夜与逆乔同往虏营首降。”
忻城伯赵之龙毫不犹豫地卖了水太凉。
虽然现代还有人用水太凉之后跟反清的有联繫给他辩解,但事实上他是真的首降,多鐸是昨天就到的,到南京后在天坛驻军,晚上水太凉和李乔就作为城內代表去投降,而且当时还下雨,多鐸还晾了他们一阵,他俩就跪在外面的雨里等著。
他真没得洗。
后来也只是因为我大清没给他想要的而已。
他就是纯粹的贱。
而原本与李乔跪在一排的钱谦益立刻自己摘了官帽以示清白,他可没李乔那么傻,会提前先剃髮,至少也得等多鐸下令以后。
“稟太祖高皇帝,臣昨夜的確与逆乔同往虏营,然所奉乃忻城伯之命,臣文臣,无兵权,忻城伯总督京营,掌南京实权,率百官於正阳门外献册迎虏偽豫王多鐸,並受虏偽兴国公,金鐙银鞍马及八宝帽。”
他同样也卖了赵之龙。
这种时候当然要互相卖,太祖高皇帝是什么人,他不杀几个是不可能,大家都有这种觉悟,排的越后活下来机会越大,所以重要的就是咬出足够多比自己罪行重的。
再说本来就是赵之龙主持投降,他只是跑腿而已。
他一个文官他能做什么?
这种事情都是掌握军权的说了算,他一个文官就是跑腿。
“太祖高皇帝,臣迫於无奈,不得不与虏虚与委蛇,更何况当时也非止臣一人,百官皆在,如保国公,镇远侯等皆在场,臣不过一伯爵而已,岂能做公侯之主,更何况內阁尚存,大学士王鐸弟鏞於虏朝为臣,得多鐸礼遇尤甚。”
赵之龙急了,赶紧拉別人下水。
王鐸……
“太祖高皇帝,臣年迈昏聵,尸位素餐而已,臣一北人於南京不过摆设,降虏大事哪轮到臣说话,都是忻城伯,戎政阮大鋮等主持。”
飞来横祸的他哭嚎著。
他真的冤枉啊!
他虽然是大学士,但也仅仅是因为名望,需要当个招牌,他一个流亡南下的北方人,怎么可能有实权,再说他也不是干实事的人,他弟弟的確在我大清做官,多鐸也的確对他不错,但那不是他主动的,他是被动的啊!
而被他咬上的阮大鋮也急了。
“太祖高皇帝,臣文臣,如何能做主,皆魏国公,忻城伯等主持,他们还把太子送与多鐸。”
他也咬。
“太子?”
杨丰疑惑了一下。
他隨即反应过来,是那个假太子案的。
“太祖爷,此前有南下者自称先帝太子,实则高阳人王之明,囚於詔狱,陛下与太后离京之后,百姓入詔狱拥立其为帝,但隨即百官降虏,並將其送於多鐸,此前隨多鐸入洪武门,陛下诛多鐸之时,此人死於乱军中。”
韩赞周赶紧说。
他肯定不会骗杨丰,所以这个太子是假的。
那么跑去周奎家,然后被周奎出卖的就很可能是真的了,想想也知道这种乱世里,崇禎儿子一个从没出宫过的少年活著到南京的概率其实很低,倒是走投无路去找他外公的可能性最大。
然后就被他外公卖了。
当然,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朱家的確有愧百姓,吃不上饭要饿死造反也没什么不对,朕当年也是如此,使天下至此实朱家愧对百姓而非百姓愧对朱家,崇禎死有余辜。然尔等世受国恩,代代荣华富贵,朱家无愧尔等,如勛贵者以祖上从龙之功,享三百年荣华富贵,自古待勛贵者可有过於朱家者?如文臣者亦多世代簪缨,个个良田万顷,家里金山银山般,不思为朱家效忠,却一个个卖主求荣,尔等皆死有余辜。
赵之龙,阮大鋮,钱谦益,王鐸,把他们四个扔进铜缸。
喜欢做建奴的狗是吧?
那就跟你们主子一起上路好了!”
杨丰喝道。
那些太监立刻上前,把赵之龙,水太凉,王鐸,阮大鋮四人拖出,同样塞进那个大缸里。
这时候温度还没上来,里面其实还挺舒服的,但他们已经被旁边多鐸嚇疯了,提前进去的李乔还在竭尽全力想往外爬,旁边太监毫不客气地拿枪托往里砸,赵之龙四人进去后,里面就已经差不多满了,他们也一样在发疯般想往外爬,守著的太监继续不断砸著他们那扒缸沿的手。
但外面那些还跪著的,却全都露出了轻鬆表情。
包括徐文爵几个。
终於有排前面的了,他们可以放心了。
“常延龄何在?”
杨丰喝道。
常延龄赶紧膝行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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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吧!”
杨丰说。
常延龄赶紧起身走向马道。
“朕叫名的都上来,高弘图,解学龙,黄端伯……”
然后杨丰继续念著名字,这些被他念到的都膝行上前然后磕头起身,接著隨常延龄一起走上马道,而那些没被念到的,则用羡慕的目光看著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叫他们,但大家都很清楚这是要受重用了。
不过名单並不长,很快杨丰就念完。
总共十几个人登上承天门,跪倒在城台上。
然后杨丰看著剩下的。
“至於你们……”
他突然一笑。
紧接著把手一压。
“把他们全突突了!”
他突然吼道。
下一刻两旁所有持枪瞄准的太监们全都扣动了扳机。
常延龄等人也罢,下面跪著的那些也罢,全都没明白他的意思,甚至看到那些枪口喷出火光都没反应过来,毕竟ak47的膛口焰和他们认知里的枪完全不是一个级別的,但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呼啸而至的子弹,就已经开始穿透那些勛贵和官员的身体。徐文爵首当其衝,魏国公还在庆幸逃过一劫,子弹就在他的身上穿过,几十米距离的子弹威力十足,直接带著他的血肉从他背后飞出,然后在石板上弹起,打进了后面駙马齐赞元的肩膀。
后者惨叫著倒下,刚想捂肩膀,另一颗子弹就打在脑袋上。
可以说眨眼间,最前面几排就已经倒下。
子弹撞击石板的碎屑和带起的血肉在人群中飞射,还在懵逼中的勛贵和官员们在子弹撞击中不断倒下。
“快跑啊!”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剩下那些终於清醒了。
“快跑啊!”
“那暴君杀人啦!”
……
然后各种尖叫响起。
但子弹依然在他们中间呼啸而过不断击穿一个个身体,带著血肉从另一边飞出,被打断腿的跪倒在地,然后被新的子弹击穿,甚至还有没被子弹打中却被別人推倒践踏的。承天门內这片一百米宽的广场上,全是惊恐逃跑的勛贵和官员,一个个红的青的身影在子弹呼啸中狂奔然后倒下。
而石板铺的地面上死尸遍布,鲜血流淌。
受伤的挣扎哀嚎。
然后等待新的子弹穿过他们身体。
“这才是真正的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杨丰满意地欣赏著。
旁边跪著的常延龄等人瑟瑟发抖中。
而他们旁边的小太监们,则麻利地换弹匣继续开火。
倒是水太凉那五个已经没兴趣关心这个,他们已经在疯狂的挣扎惨叫中,水太凉的手被太监的枪托打断,都挡不住他往外爬,那太监只好一枪托拍他脸上。
“朕是不是很残暴?”
杨丰说。
“陛下,臣为陛下之臣,不敢言陛下之事。”
常延龄老老实实地说。
当然,他其实很想说,你原本就是这样啊!
的確,现在跪在城台上的高弘图等人全都对此反应平静,毕竟这才符合太祖高皇帝人设啊,要是別的皇帝他们可能不適应,但太祖高皇帝就是这样,他要是不大开杀戒,反而不像太祖高皇帝了,现在这味才对嘍!
“不敢言,那就是心理觉著我残暴,但作为忠臣却不敢说了。”
杨丰说。
常延龄无言以对。
“我记得还有几个勛贵吧?刘基的后代何在?”
杨丰说。
“回陛下,诚意伯提督操江,率领水师撤往当涂,如今不知所在,另有新建伯王业泰亦不知所在。”
常延龄说。
刘孔炤是一直抗清,最终在舟山陷落后不知所踪的,王守仁后代的新建伯王业泰是跟著方国安部,最终也是不知所踪,只是后来闽浙总督的奏摺中提过他。不过这种浙江世家大族,想跑路隱藏终生並不难,毕竟他们宗族还在,甚至兄弟子侄还在我大清做官的也一样大有人在。
“三百年荣华富贵,就为朱家换来三个还算有几分忠心的。”
杨丰冷笑道。
算起来朱家对勛贵真的已经是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了。
虽然老朱杀的比较狠,但问题是哪个朝代,这种世袭公侯能延续到近三百年后的?基本上没有,那些短命的王朝不用说了,汉唐宋这些也没有,汉初那些诸侯不用东汉,西汉末年就已经没几个继承下去的了。最忠心的樊噲舞阳侯到他孙子就已经夺爵为庶人,直到王莽为了拉拢人心才又给他玄孙封了舞阳侯,唐朝那些本来就只继承三代,宋朝那些就更別提了,总共就没几个可以世袭,但朱家却真正养了这些勛贵家族近三百年。
基本都是世袭。
结果到最后该卖皇帝还得卖,京城总督京营襄城伯李国楨还没等李自成到京城,就已经派人投降,李自成进京后还覥著脸去求封官,南京总督京营赵之龙同样也是投降的主谋,还很开心地等著多鐸给他兑现国公。
“狼心狗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杨丰紧接著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