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月余,熙宁公主要的坎肩做好了。
沈夫人送过来,许清宜过目了一遍,实物非常耀眼华丽,无可挑剔。
于是打算带上沈夫人这个出品人,一起去公主府走动。
公主前些日就下了帖子,邀请她上门玩。
只是她答应过谢韫之嘛,以后远着这位公主表妹。
但沈夫人这么用心,不能埋没了人才,于是她思来想去,就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
当然了,要和谢韫之说一声。
“韫之,疏远人家也要有个过渡期,不能一下子就断绝来往吧?”许清宜说:“就当是带沈夫人去镀金,一举两得。”
谢韫之看她一眼,内心有些纳闷,夫人是没有长吃醋这根筋吗?
她跟熙宁来往真的不膈应?
别人家的妻子,都恨不得赶走丈夫身边的所有女人,他的妻子倒好,大方至极。
“嗯,你想去就去。”谢韫之答应得略微勉强。
许清宜听出来了,暗暗好笑着叹了口气说:“瞧着别人喜欢你,你以为我心里痛快吗?”
谢韫之一怔,眼底沉闷消融,随后将许清宜轻轻搂进自己怀里:“不痛快就别去,又没有谁让你勉强自己。”
扔着不管,他自会处理。
许清宜靠在夫君怀里,温言相劝道:“人家到底是个公主,性情也不坏,以前你没醒的时候,还帮了我们不少呢,甭管出于什么目的吧,做人要记恩不是?”
谢韫之亲亲她白皙饱满的额头:“那也不能总找你。”考虑了一下,淡淡道:“改日我见见她,好叫她绝了这份心思。”
以往面对那么多人爱慕自己,谢韫之只觉得麻烦,而现在娶了妻,他心中有点怕。
生怕妻子因此事,对他有微词。
“嗯,当面说清楚也是好的,那是你与公主之间的事,我不便出面。”许清宜有条有理,轻声说道:“不过我和公主还是要好聚好散的,毕竟她又没伤害过我。”
论先来后到,她还是后面出现的那个呢。
缠磨了半晌。
“嗯。”谢韫之看起来是被说服了。
随后,许清宜正式通知沈夫人,改日一同去觐见公主。
沈夫人手足无措,震惊地确认道:“您说什么?我也同去?”
“是的,既是沈夫人的作品,由沈夫人亲自献给公主不好吗?”许清宜笑着说。
那自然是好的,谁不知道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若是没有许清宜引见,平民百姓想觐见公主,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自然是好的。”沈夫人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是怎么修来的福气,母子俩竟然遇到了谢夫人这么好的人,她真心道:“多谢您提拔。”
许清宜只是笑笑,运气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若是沈夫人没有这身本事,她也没法提拔呀。
等沈知节回来,沈夫人与儿子提了此事,显得局促不安:“儿子,见公主需要怎么做?娘什么都不懂,届时给谢夫人丢脸就不好了。”
娘要去觐见公主?沈知节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了,显得风流俊俏,神清骨秀:“哎呀,我还想着今年殿试能面见陛下,给老沈家长长脸,却没想到,娘比我快了一步,竟是要去见公主了。”
被儿子这么一打趣,沈夫人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笑说:“你娘就是托了谢夫人的福。”
“所以啊,有谢夫人这等周全的人带领,您还怕什么?”沈知节反问。
那倒也是,沈夫人想想稳重大方的谢夫人,就不瞎担心了。
公主府。
今儿个京城下了一层迟来的薄雪,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味道。
身穿厚重披风的许清宜,领着沈夫人走在银装素裹的林园中,心情是轻快的,笑起来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终于下雪了啊,瞧这趋势,明儿会更大。”
“是啊。”说不紧张还是忍不住紧张的沈夫人,被许清宜这份轻快感染了,望着枝头上白皑皑的雪笑说:“夫家在南方,我同知节也是上了京才见着雪是什么模样。”
只是那几年困苦潦倒,根本没心情欣赏雪,还最怕冬季来临。
上回她的寒病,就是寒冬腊月给冻的。
这次吃饱穿暖再看雪,又是另一番感受。
“哦?南方何地?”许清宜问说。
“徽州呢。”沈夫人道。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公主也站在廊下赏雪,华美的背影,看起来却有几分寂寥。
听见动静,她转过身来,看见打扮鲜艳明媚的许清宜就笑了,轻哼:“终于不穿你那些老衣裳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许清宜行了礼,失笑道:“我不是解释过吗,都是场合需要。”
熙宁公主不置可否,目光落到许清宜身后的沈夫人身上。
“这位是沈夫人,给您做坎肩的那位。”许清宜侧过身来,笑着介绍:“那件坎肩做好了,我特地带沈夫人过来呈上,看看您满不满意,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还是你细心。”熙宁公主说。
“民妇见过公主殿下,给公主殿下请安。”沈夫人战战兢兢地行了礼。
“好了,不必紧张。”熙宁公主笑说:“本公主喜欢你的手艺,若是做得好,少不了你的赏银。”
沈夫人笑道:“是,谢公主殿下。”
随后打开盒子,将坎肩献上。
熙宁公主面露惊艳,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绣线才回过神来,笑了:“栩栩如生,不摸一摸还以为是真的呢。”
“公主谬赞了。”沈夫人高兴地说道。
熙宁公主让嬷嬷封赏,将坎肩收下。
然后望向许清宜,又出了神,似乎通过许清宜的脸,去想象谢韫之是怎么爱护她的。
每次见面,熙宁公主都觉得许清宜比上回更漂亮了,清澈的眼底无一丝不得志,一看就是被人疼着的。
也是,这么个七窍玲珑的可人儿,只怕爱不够。
“外头冷,咱们进屋里说话。”熙宁公主收回思绪道。
许清宜倒是不冷,身上穿得厚实,还一路走动过来。
只是不知公主在雪中站了多久,瞧着鬓发上都结了一层寒霜。
她暗暗寻思,情之一字,最折磨人。
俗话说的好,智者不入爱河,许清宜很庆幸自己两辈子还没死心塌地的爱过谁。
自然也就没吃过爱情的苦。
然后她情不自禁地想,以后和谢韫之,会有好结果吗?
许清宜还挺期待的,她觉得照这样继续相处下去,自己深深爱上对方,也是迟早的事。
进了屋,丫鬟嬷嬷将主子们身上的披风接过去,奉上热茶,暖炉,温度跟外面天差地别。
沈夫人也被当成客人一样招呼,在许清宜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很拘谨,不敢贸然插话。
“上回人多,我倒是忘了问你,韫之表哥对你好吗?”熙宁公主端起茶盏喝了口,语气听着平平淡淡。
可是再平平淡淡,这也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许清宜陷入为难,思索自己是如实回答,还是稍微修饰一下?
“这,应该算是好的。”最终,她选择保守地说道。
“你怕什么,尽管说就是。”熙宁公主见她吞吞吐吐,有些不满地表示:“本公主又不是真阳那等臭不要脸的人,可没兴趣抢你的夫君,只是关心你罢了。”
许清宜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因为她知道熙宁公主不是会说假话的人。
对方身上的傲气不屑。
那就是真的在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