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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二年,正月十七。
    【大秦,自今日起,废黜殉葬旧制,以泥土化秦俑,百年之后,与朕同葬皇陵,朕亡,亦与大秦将士,抵抗九方之敌,护大秦万年,佑子民无恙。】
    由李斯起稿的诏书,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但依旧震动朝野。
    而这份关于秦俑的王诏,很快便通过驰道和各部官员,朝着大秦各个角落传去。
    一开始。
    百姓歌颂秦皇贤明,废黜了惨无人道的殉葬制度,并且被始皇帝的气魄感染。
    但很快。
    当地官员,开始掘坟挖尸时,百姓们又纷纷拿起了农具、木棍,守护在亲人的坟头之前,大骂始皇残暴、昏晕,被奸言妄语所骗。
    不过在武力的镇压下,嘈杂声渐渐淡了下去。
    另一边。
    赵归真于几日后也从天牢里放了出来,不过两脉十三穴尽封,还有三位月坛山的道长和十位黑冰台随时看守在右。
    尤其是在大秦天牢内改造过后,现在的赵归真,乖得与村口的大黄狗并无差异。
    而糙汉子朱亥也再一次担任起了小洛阳的护卫。
    甚至为了方便,还住进了金府。
    每次小洛阳去见赵归真时,或者独自外出时,总会守护在旁。
    始皇二年,二月二十二。
    嬴楼撤去了西陲边塞和北狄边境的国运。
    而蒙恬、李信等年轻一众将领,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
    在国运散去之时,乌泱泱的大秦军团,一眼望去全是黑色的“秦”字龙旗。
    铁骑踏响蛮荒,百万虎狼之军,朝着西域戈壁和北狄荒漠杀了进去。
    同年,五月。
    全国三十万工匠和劳力,开始了修筑起了联接七处国运之地的万里长城。
    不过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场前无古人的巨大工程。
    李斯再三规划。
    安排了十万人前往秦岭、十万人前往长白、十万人前往太行,一边勘采山石,一边从最近的地方开始修建长城。
    至于太湖、嘉陵、龙门、都江四地凿河,目前因为人力不足,只能先搁置一旁。
    十月。
    蒙恬率军大破西域精绝、车师两国联军,并且歼灭七城,还俘虏了八万塞人。
    李信同样捷报连连,俘虏了北狄蛮夷不下七万。
    在这两则消息传回咸阳时。
    当日,麒麟殿内满堂喝彩,群臣兴奋的面红耳赤。
    就连当日那个呈口舌之利,劝说嬴楼要天威浩荡、万国之尊的年轻官员,也都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毕竟这么多年来,中原因为内部战乱,这些宵小蛮夷经常南下侵袭。
    他们也不深入中原,强杀掠夺后就跑。
    这让位处于边境的几国,人人恨的牙痒痒。
    派兵回去,前线就会吃紧。
    不管不问,这帮家伙就和群野狗一样,趁你不在,便时不时的去你家里叨两口肉。
    如今天下一统后,这还是头一次中原对西域和北狄两处蛮荒之地,取得了如此成功的胜利。
    而坐在黑水龙椅上的嬴楼,则嘴角微咧,眉梢喜扬,看着手中蒙恬寄回的另一份密报。
    “十五这小子出息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在这份蒙恬寄回来密报里,李十五已经在军队中打出了赫赫威名。
    明明只是一个换齿年纪的小屁孩,却在攻城之战中拿下先登之功,而且还一剑砍下了精绝亲王的脑袋,将其悬挂在了城楼门口。
    而自那天以后,军中再无一人把李十五当做孩童来看。
    甚至对于他是谁的儿子这事,也没了兴趣。
    毕竟在军队,实力为尊。
    不过有好就有坏,李十五这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染上了一身老兵的劣习。
    吹牛、赌博、喝酒、吃肉.,一个不落,样样精通。
    甚至在攻城之后,还恳求蒙恬给他找个西域丫鬟伺候左右。
    不过被蒙恬亲手揍了一顿后,便打消了这个提早了七八年的念头。
    “回来后,定要把这小子吊起来打。”
    读到最后,嬴楼原本开心的面容,瞬间变的阴愁。
    这也让台下的群臣们吓的立马闭嘴,还以为是战况有什么纰漏,出了问题。
    “李斯,这些俘虏交给你了。”
    “臣,遵命!”
    十一月,始皇二年进入了尾声。
    秦俑、长城全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金蝉也抽空去了一趟皇陵。
    这时候的赵归真,已经换上了他那套粉红色的牡丹道袍,整个人也因为吃的好、喝的好,而重新变回了从前那容光焕发的样子。
    不过这家伙要求多归要求多,干起活来下手却是毫不含糊。
    刚进入地宫。
    只见如墨伴星的上方,整整齐齐漂浮着百行百列的秦俑士兵。
    这一万具秦俑士兵,身形挺拔,脊椎笔直。
    不但身披玄色重甲、腰束革带、盔顶立有尖锐缨饰。
    还佩戴着秦长剑,手持铁戈,背负弓弩与箭箙。
    裸露在外的五官、皮肤,虽然看起来依旧有泥灰般的质感,但也仅仅只是像在活人身上,撒了一把黄土而已。
    从二十步外看,根本看不出他们与正常士兵有何区别。
    与当初在天牢时见到的完全两样。
    “金将军,本道这手法是不是还不错,没有辜负陛下所期吧?”
    经过几个月的忙碌,赵归真这个老家伙似乎得意了起来。
    就连称呼,都从一开始的贫道变成了本道。
    “不错,不过按这个进度,似乎差的还远。”
    金蝉本想夸赞两句,好让赵归真继续卖命。
    但一看到对方这得意的小表情,就忍不住打击了起来。
    “将军此言差异,所谓熟能生巧,本道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而且本道今日灵感炸响,突然想到,除了大秦的将士外,还可以用马匹的骸骨,制作出可被布施国运的伐天战马,到时面对九方天宫时,定能增加不菲的战力。”
    赵归真轻捋胡须,满脸自豪的说道。
    似乎在地宫的这些日子,让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样。
    “好,那便按你所说的来。”
    挥了挥手,金蝉让随军搬来酒水、肉食等等物品,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毕竟就算是一头驴,必要的时候也得喂点草料。
    “大哥哥,项燕、廉颇的尸骨已经运了过来,白马错将军也已经同意,可以随时打开白老将军的棺椁,你看是否将其制作成秦俑?”
    项燕、廉颇这两人,小洛阳完全可以做主。
    但是白起与这两人不同,他毕竟是大秦的功臣,曾经的军神,小洛阳不敢擅作决定。
    “制作吧。”
    金蝉回道。
    “这秦俑虽残留生前行军作战的记忆,但本质上依旧只是个死人而已,将军何必在意那么多。”
    与死人打交道了一百多年,在赵归真的眼里,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被炼制成了有记忆、能思考的行尸,但依旧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就像自己在年轻时候,将父母儿女炼制成了崭新的行尸,虽然一开始满怀欣喜、日夜不离其右,但在十几年后,还是亲手将其砸成了一滩没有血的恶臭肉泥。
    呼~~~
    金蝉自然知道这些。离开皇陵地宫。
    金蝉和小洛阳坐在马车上,朝着咸阳驶去。
    落日的金芒从正面直射,将其拉出长长的影子,寒鸦驮暮色归巢,远处望去,这架马车独行向西,似是不归。
    十二月,中。
    辅佐了四代秦王的守书人火老,终是没有挺到新年。
    人生已无所求的他,拒绝了金蝉为自己准备的丹丸,轻轻的闭上了垂老的双眼。
    留下一句:“老臣要去地下,向历代先王们汇报大秦一统盛世光景。”
    便辞世长眠。
    火老的葬礼很简单。
    按照他的遗愿,没有复杂的仪式、流程。
    也没有奢华的棺椁、送葬长龙。
    就连墓碑都没有。
    只有金蝉和披着白麻的小洛阳两人,一起将其埋入咸阳城外的一处荒地。
    而陪葬物也只有一柄生锈的铜剑,和一本崭新的书卷。
    月底,新年前一天。
    冷清了许久的金府,终于迎来了一丝闹腾。
    只见消失了快一年的白龙驹,踏着炎云回来了。
    而这一次,他竟斩掉了最后的三尸,重登仙班。
    化为了一个身高九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
    “小鸡仔,跪倒在本大爷面前忏悔吧!”
    白龙驹屹立庭院上空,手握擎天华宝枪,仰着脖子狂笑不止。
    一年未见,这家伙居然恢复到了巅峰。
    这让金蝉严重怀疑,白龙驹以前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一直在偷懒。
    “死长虫,见到本官还不跪拜。”
    玄女不甘示弱,拿起青剑,将水墨山河图悬在头顶,便飞到了白龙驹的身前。
    只是这语气和眼神,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本官?昆仑何时如凡间一样有了官职?而且你昆仑的官,关本大爷屁事?”
    白龙驹虽然不解此话何意,但嘴上却依旧咄咄逼人。
    “本仙子是大秦御马监首辅,位列九卿,你这条死长虫,自然在本仙子的管辖之内。”
    玄女趾高气昂的说道。
    “御马监首辅???”
    白龙驹一脸茫然的朝下看去。
    只见金蝉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当日,金蝉随口那么一说的话,玄女居然当真了。
    而且为了压白龙驹一头,她还要求,自己在凡间的身份必须高过白龙驹。
    于是。
    在几日后,嬴楼便在寝宫内,让赵高拟旨,在大秦设立了一个新的官职:御马监首辅。
    而此官职虽说位列九卿,名义上掌管天下群马,但实际上能管的也只有白龙驹一个。
    “小鸡仔,笑死本大爷了!”
    戏谑的表情加如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一下子便让玄女面色赤红,提着剑二话不说,便砍了上去。
    这一次,白龙驹终于不用再避锋芒,大呼一句:“敢与我去秦岭一战否?”
    “去就去,宰了你这死长虫,晚上煲汤!”
    这一日。
    秦岭上空,天威骤临。
    冷气翻涌如怒海狂涛。
    墨云如铅,滚滚而至。
    须臾间便将那朗朗白日遮蔽。
    滔天国运,忽起,将这片战场与中原隔绝。
    紧接着。
    白炎肆虐,枪声如雷。
    剑影青芒、山河破碎。
    白龙吟、青鸟鸣。
    飞禽吞舌,走兽伏地。
    直到傍晚。
    两个衣衫破烂、狼狈至极的男女,才一前一后回到了咸阳城的院中。
    “谁赢了?”
    金蝉端着碗坐在椅子上,吃着鼎中刚煮好的羊肉,微微抬头颇有兴趣的问道。
    “自然是本大爷!”
    “肯定是本仙子!”
    两人犹如小孩子在赌气时的样子,让旁边的小洛阳掩嘴轻笑。
    虽然不清楚这两个家伙是怎么结下的怨,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明日这伤能修养好?”
    金蝉放下手中碗筷,朝着两人问道。
    “又没受伤,何来的养好?”
    明明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但白龙驹和玄女还是倔强的一口同声道。
    “那好,明日在青铜天宫内,你二人助我成仙。”
    已经临界成仙,只差斩掉三尸这最后一步,金蝉却迟迟无法跨出,每每到关键的一步,总会泄洪千里前功尽弃。
    “成仙?凡人怎能成仙?你没给他说过吗?”
    玄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直接伸出纤细的小手,从沸腾的铜鼎内拿出一大只羊腿,咬了一口,吞咽入肚后,才扭头问向白龙驹。
    “这小子有点不一样,欺骗凡人的那一套,在他身上没用,或许.”
    白龙驹顿了顿,表情也瞬间认真了起来。
    “或许他能达到一个,连至高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第二天。
    朝堂上的事情,几乎都被交给了李斯和小洛阳。
    金蝉则拖着一口黑棺,和白龙驹、玄女一起来到了秦岭太白山脉,最高点的拔仙台。
    “死长虫,听说你和你老大,当年被现在佛和九龙岛的至高打的抱头鼠窜,躲在里面三千多年才敢出来?”
    看着山顶上方,用昆仑一角熔炼筑造而成的青铜天宫,玄女略带嘲讽的对着身边的白龙驹问道。
    “哼,那是我和老大,不屑和那两个老东西斗而已!”
    “不屑?”
    就在两人斗嘴的时候。
    金蝉则向上一跃,来到了长长的青铜天梯前。
    “三聚顶、五气朝元、三尸斩尽,便能登临仙人位。”
    “这是你们的谎言,还是真的可以做到,李耳,给朕说话!”
    一声帝威震吼。
    只见金蝉瞬间抽出腰间的鱼腹,朝着不远处那空荡荡的角落挥出了一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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